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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是日，一匹快马进入清泠山，朝天机峰飞奔去。

王道士一脸忐忑，手中握着掌门印信，跪立在云霞阁前。

师父不在，师门的一切一直由大师兄代为管理。他入山後已经通报了师父的消息，此时所有重要弟子都关在云霞阁内，等着大师兄的指示。

师父身死缘由，他本想遮掩一番，编个意外身亡的借口糊弄过去，却被大师兄几句话套出真相。

他低头垂眸，肩膀颓了下去，他不知道师兄们是否相信他的话，更不知道他们会怎麽处置他。

毕竟，他也算是帮着外人对付师父，如果师兄们想把他赶出师门，那也是他应该的。

可是……他能去哪？

哎，早知道白苏他们要陪他回来的时候他就不该嘴犟，死活不让。

他掏出木灵童，心绪不安说道，“也许你得跟着我露宿街头了。”

邱明一路跟着他回来，本是作为证人为王道士辩白的，且清泠山灵气充沛，也适合修行，邱明在这里努努力，也许能想到重塑身体的办法。

但是如今他都有可能要被扫地出门了。

云霞阁内一直没有声音传出，王道士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但是膝盖肯定破皮了，说不定还出血了。

终于，云霞阁大门打开，大师兄带头走了出来，身後一衆师兄弟皆是一脸沉痛严肃，欲言又止。

“大师兄……”王道士低着头低声说道，“是要赶我走吗？”

“师父离开之前给我留下过一封信，”大师兄从袖子里拿出那封信递到王道士手上。

王道士接过後手忙脚乱地打开，快速地读完信，视线最终落在最後两句话上。

“这……”他张大嘴巴，眼眶又开始发酸发涨，泪水就要夺门而出，“师父怎麽会……”怎麽会让他当掌门呢？又怎麽会把所有事情都写在信里呢？

无衣道长这封信寥寥几句，便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公之于衆，毫无遮掩。

大师兄摇头，“师父并未与我说明。”

起先王道士通报师父的死讯时，他还不相信，尤其王道士还试图编造谎话欺骗他们，更令他心生疑窦。但是师父的信却是做不得假，真相他不得不信。

他现在心情也很复杂，一方面得知自己的师父竟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心中信念崩塌。另一方面，他也担心玄天门的未来。王道士这个小师弟哪哪都好，就是术法欠缺，缺乏历练，如何能担得起掌门的重任？

刚刚他们甚至在讨论，是否将师叔找回，由师叔担任掌门，却最终还是决定遵守师父的遗言。

“不管师父如何，人死债消，我们不再去追问师父的事情，但是师父生前有意让你当掌门，那掌门就只能是你。”大师兄说完，身後一衆弟子虽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点头，而後单膝下跪，“拜见新掌门！”

大师兄亦跪下，拱手拜道，“拜见新掌门！”

王道士依旧跪着，师兄们的跪拜把他吓了一大跳，他想过去扶人双腿却麻得使不上劲。

他颠来倒去起身，扶住大师兄的手臂要把他拉起来，“我，我真的不行！”他额角都在冒汗，本来还要掉不掉的眼泪瞬间被吓了回去，“我们可以去找师叔，师叔可以当掌门，或者让大师兄……”

“拜见新掌门！”大师兄没有听他的辩解，依旧跪着。

王道士茫然地看着一地的师兄，竟没一个站在他这边。

他握着手中的印信，第一次感觉竟这般沉重。

“好吧，要是我做不好，你们得帮我。”

之後的事情，王道士便不清楚了。

大师兄也不让他操心师父的丧事，也不用他出面说明什麽，全权由门中资深的师兄操办。大师兄对他的要求就是，修身养性，学习术法，提升自己。

一年後，王道士终于在水深火热的填鸭式教学中崩溃，出逃了。

他将掌门印信塞到大师兄的枕头底下，卷起包袱银子，出了清泠山，朝极地方向去。

******

白苏和墨时狸子在清泠山脚下等了两日，确定王道士没有被赶出来，才掉头回极地。

这一次，他们真正回来了，不会再匆匆离开。

墨时家门前的玫瑰依旧鲜红艳丽。

某日清晨，太阳刚刚爬上天际。

白苏伸完懒腰，拿着剪子给小心翼翼地剪到枯叶，然後慢悠悠地给花浇浇水，施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