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知道,她的每一步,都在我算里。"
影七有些怔——这是他跟了姑娘三个月来,第一次见她笑出声。
那笑声像春冰初融,却又带着刺骨的冷:"去,把密信誊三份。"
"是。"
沈璃将原信收进暗格里,抬眼时望见东天泛起鱼肚白。
她摸出腕间的檀木佛珠,每一颗都被盘得亮——这是前世母亲最后塞给她的,说"佛珠里藏着沈家三十年商路的秘密"。
此刻她突然明白,母亲藏的何止是商路。
"小桃,"她唤了声,窗外传来丫鬟应门的动静,"把那坛桂花酿温上。"
小桃端着茶进来时,正见姑娘对着铜镜插那支血玉簪。
晨光透过窗纱落在她脸上,映得眼尾的泪痣像滴未干的血:"明日该让御史台的老大人醒醒酒了。"
案头的密信副本在风里翻了一页,"百年棋局"四个字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第二日卯时三刻,沈璃在绣坊后堂看着小桃将三份密信副本分别装入素色信匣。
晨露未散,窗纸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映得她袖中血玉簪的红丝像活了一般,沿着腕骨蜿蜒至指尖。
"姑娘,"小桃系好最后一个信扣,指腹蹭过匣上"御史台"三个字,"这信真的不写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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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拨弄着案头的檀木佛珠,每一颗都被盘得透亮。
前世母亲断气前塞给她这串珠子时,掌心的温度还残留在记忆里:"当年你祖父走南闯北,用半船瓷器换了大楚遗族的商路图,藏在佛珠里。"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些泛黄的绢帛上,除了商路,还有"复国血脉"这样的字眼——原来沈家被构陷通敌的罪名,不过是林晚卿要掩盖自己才是大楚余孽的幌子。
"要的就是匿名。"她指尖叩了叩信匣,"御史台那帮老大人最恨结党营私,见着太子妃和前朝余孽挂钩,比见着金子还眼热。"
小桃咬了咬唇,将信匣塞进青布包袱里:"奴婢这就去。"
"等等。"沈璃叫住她,从妆奁里取出半块碎银,"走后门,雇辆带棚的骡车。"她望着小桃跑远的背影,耳尖被晨风刮得红,"东宫的暗卫盯着沈家呢,莫要露了行迹。"
辰时二刻,御史台值房的青砖地上落了层薄灰。
左都御史李大人刚掀开门帘,就见案头多了个素色信匣。
他捻着花白胡须掀开盖子,密信上"复国宝藏太子妃血脉"的字迹刺得他瞳孔骤缩,茶盏"当啷"掉在地上,溅湿了半幅官服。
"快!
备轿!"他扯着嗓子喊,官靴踩得廊下砖缝里的青苔直响,"去御书房!"
御书房的蟠龙柱投下阴影,皇帝萧承煜捏着密信的指节泛白。
信纸上的墨迹还带着墨香,显然是刚誊抄的。
他望着窗外正在修剪松枝的小太监,突然开口:"昨日户部说北境商队的账查不下去,你说,是不是有人在遮着?"
站在一旁的大太监王福子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不敢接话。
皇帝将信拍在案上,信角卷起,露出"百年棋局"四个字:"传太子,即刻入宫。"
太子萧承璟跨进御书房时,靴底还沾着太子府的青苔。
他望着父亲阴沉着的脸,喉结动了动:"儿臣参见父皇。"
"坐下。"皇帝指了指下的木凳,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你可知你身边藏着什么?"
萧承璟的脊背瞬间绷直。
他想起昨日沈璃故意在醉月楼戴出血玉簪,想起林晚卿妆匣里那块泛着血光的残玉,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沈璃要的不是他的注意,是林晚卿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