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三倍船资。"沈璃从腕间褪下翡翠镯子,"到了岛下,再加三倍。"
船老大的眼睛亮了。
谢无尘望着她的背影,见她将纸条叠成小方块,收进袖中时,指节泛着青白——那是她每次做重大决定时的习惯。
"为什么?"他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
沈璃停住脚步,侧头看他。
雾里的晨光漫过她的眉梢,将她的轮廓镀成模糊的金:"因为他们太急了。"她指尖轻轻敲了敲心口,"急着让我去归墟,急着让我开什么凰翼封印。"她转身走向船舱,裙角扫过甲板上的水痕,"谢先生,真正的棋手,从来不会被棋子牵制。"
夜幕再次降临时,浓雾散了些。
沈璃站在甲板上,望着船尾的罗盘指针仍在疯狂旋转,像个被施了咒的陀螺。
谢无尘抱来薄毯披在她肩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海平线上隐约露出一点黑影——那是凤鸣岛的轮廓。
"要睡了吗?"谢无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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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睡。"沈璃望着越来越近的黑影,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我要看着,他们给我备了什么戏码。"
船鸣响起时,黑影已清晰可见。
岛上的老榕树在夜色中张牙舞爪,像在等着什么人归来。
数日后,归墟海域的浪头比寻常更急,船舷撞碎的浪花溅上沈璃的裙角,她却望着逐渐清晰的岛影,指节在袖中微微紧——前世林晚卿正是在此处笑着说"不过是渔民的胡话",那时她站在太子身侧,连海腥味都觉得是甜的。
"船老大,抛锚。"沈璃的声音被风卷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船老大抹了把脸上的咸水,早没了初时的犹豫——三倍船资已攥在怀里,此刻正指挥水手收帆。
谢无尘立在她身后半步,目光扫过岛岸那株张牙舞爪的老榕树,指尖无意识抚过腰间的银剪:"岛上有动静。"
沈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老榕树下的礁石后,隐约有草叶晃动。
她嘴角勾起极淡的冷笑——果然,他们等不及了。"留两个人守船。"她解下腕间另一枚翡翠坠子抛给船老大,"若我们未在寅时前回来,带着这东西去城南万宝阁换五百两,够你全家迁去岭南。"船老大慌忙接住,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多问。
登岛的木梯刚搭稳,沈璃已拾级而上。
谢无尘按住她欲抬的手:"小姐,礁石上有新刮痕。"他蹲下身,指尖划过石面那道半寸深的痕迹,"是铁器,三日前留下的。"沈璃垂眸看他,晨雾里他的眉眼浸着冷意,像块淬过冰的玉。"他们怕我不来,又怕我来得太慢。"她轻声说,"所以先派了人探路。"
凤鸣洞的洞口比记忆中小了些,前世她被太子暗卫押着经过时,只觉石缝里渗出的潮气浸得骨头生疼。
此刻沈璃摸黑摸向洞壁第三块凸石,指尖触到熟悉的凹痕——那是前世被林晚卿推搡时撞的,当时她咬着唇没喊疼,现在倒成了最好的标记。"往右三步。"她回头对谢无尘道,"避开那块松动的碎石。"谢无尘依言侧身,袖中佛珠在石壁上擦出细微的响。
绕过密室那道虚掩的木门时,沈璃脚步顿了顿。
门后隐约有霉味飘出,她记得前世这里堆着太子暗卫抢来的破铜烂铁,此刻却安静得反常。"他们搬空了?"谢无尘的声音压得极低。"不。"沈璃伸手摸向门框上的蛛网——丝缕完整,"他们根本没打算让我进密室。"她的指甲轻轻叩了叩门楣,"所以连伪装都省了。"
石窟尽头的石壁在火把下泛着青灰,沈璃的火把凑近时,那些隐在石纹里的符文突然泛起幽蓝。
她呼吸一滞——前世被押着经过时,她只当是普通的岩画,原来用特定温度的火光照,竟能显影。
谢无尘的火把也凑过来,两簇火光交叠的瞬间,石壁中央那道缝隙里嵌着的玉牌终于现形:缺了一角,边缘还带着焦黑。
"是萧昭密室里那卷残页上的图案。"沈璃从怀中取出用丝帕包着的碎片,指尖触到帕子上的血渍——那是谢无尘为抢残卷被暗卫刺伤时染的。
碎片与玉牌缺口严丝合缝,"咔"的一声轻响后,石壁开始震动。
谢无尘立即揽住她的腰往旁带,却见她站得极稳,目光灼灼盯着石壁裂开的缝隙:"他们要我开的,是这个。"
通道里的潮气比洞外更重,石壁上的水痕顺着火把光往下淌,像无数双垂落的手。
谢无尘的靴底在湿滑的石面上碾出声响,他盯着沈璃的背影,见她每走三步便顿一顿——那是在数步数,和前世被押着走时的节奏分毫不差。"小姐。"他终于开口,"若这是陷阱"
"是陷阱又如何?"沈璃的火把照亮前方的石壁,"前世他们用陷阱困我,今生我便用陷阱困他们。"她的声音撞在通道四壁,荡起细碎的回音。
话音未落,通道尽头的石拱突然露出一角,火把光透进去的刹那,沈璃的呼吸几乎停滞——那是座用整块青石雕成的祭坛,中央石案上摆着本古籍,封皮的金漆虽已斑驳,却仍能辨出"凰翼封印录"五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