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改的临时审讯室里,沈璃坐在褪色的木椅上,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死士。
那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未褪的青茬,此刻却咬着牙不肯开口。
"你可知影阁规矩?"她突然问,"叛徒的家人会被沉海,而说实话的"她指尖划过他颈侧,"我可以让人送他母亲去南海岛,那里四季有椰子,比京都的破院子暖和。"
少年的睫毛剧烈颤动。
沈璃看见他喉结动了动,知道自己赌对了——影阁死士多是孤儿,但这一批,是柳絮新招的。
"柳柳姑姑说,沈姑娘要借资助海军之名,夺太后手中的军权。"他声音颤,"她让我们探你带了多少暗卫,有没有和外邦使者接触"
谢无尘将记录的竹简重重拍在桌上:"好个倒打一耙。"
沈璃却笑了,指节叩了叩桌面:"阿九,给这孩子五两银子,送他母亲去南海。"她起身时,月光从破窗照进来,在她脸上镀了层冷霜,"告诉柳絮,我明日巳时进宫。"
夜更深了。
沈璃站在青竹驿的残碑前,望着远处京都城墙上的灯火。
风掀起她的衣袖,露出腕间那半枚玉璜——与凰昭的合起来,正是完整的凰族图腾。
"东家。"谢无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日太后召见的帖子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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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过帖子,烛火映得"慈宁宫"三个字泛红。
恍惚间,她想起前世跪在慈宁宫阶下的自己,那时太后端着茶盏说"商贾之女,也配肖想太子",而如今,那茶盏旁侍立的宫女,该是柳絮了。
"备轿。"她将帖子收进袖中,目光扫过天际将明的星子,"让他们知道,凰女现世,不是来复族的。"
更漏敲过五下时,慈宁宫的宫灯次第亮起。
柳絮站在太后身后,为她梳着晨起的髻,镜中映出她微颤的眼尾——昨夜探事的死士没回来,沈璃却准时递了求见帖。
"太后,奴婢给您换支翡翠簪子吧。"她指尖抚过妆奁里的珠玉,声音甜得像蜜,"听说南洋的珊瑚极美,等会子沈姑娘该要献宝了。"
太后望着镜中她娇憨的模样,笑着点头。
却没看见,柳絮垂在身侧的手,正攥着半枚与沈璃袖中一模一样的玉璜。
次日卯时三刻,慈宁宫的鎏金铜鹤香炉飘出沉水香,沈璃踩着晨露进殿时,正见太后半倚在紫檀描金软榻上,柳絮垂手立在妆台边,指尖绞着月白帕子——那帕子边缘已被揉出褶皱,显是一夜未眠。
"沈姑娘来了。"太后抬了抬眼皮,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昨日说要谈南海海军的事,可带了章程?"
沈璃福身时,目光扫过柳絮间那支翡翠簪子——与昨夜死士供词里"柳姑姑最宝贝太后赏的头面"对上了。
她直起身,袖中玉璜贴着腕骨烫:"太后,今日要谈的,比海军更紧要。"
柳絮的手指猛地蜷缩,帕子上绣的并蒂莲被扯得变了形。
太后放下茶盏,鎏金盏托磕在案上出轻响:"哦?"
沈璃取出半枚玉璜,另一手从袖中摸出凰昭那半枚。
两枚玉璜相触时,殿中忽有幽蓝光芒腾起,像极了前世沈家大火里窜起的鬼火。
柳絮踉跄后退半步,撞翻了妆奁,珍珠翡翠落了满地:"这这是邪术!"
"不是邪术。"沈璃将玉璜拼合,青蓝色符咒顺着纹路爬满玉面,"是凰族传了三百年的血契录。
太后请看。"
符咒突然凝出影像:二十年前,年轻的太后跪在佛前,身侧的道姑将匕抵在她心口:"您若应下凰族代掌凤印,保我族存续的誓约,龙胎可保,否则"
太后猛地站起来,茶盏"当啷"坠地。
她盯着那浮在空中的画面,指尖掐进软榻扶手上的云纹:"这这是我刚有承璟时的事"
"还有更紧要的。"沈璃指尖轻点符咒,画面一转,五年前太子与北戎使者在御书房密谈,柳絮端着茶盏立在门后,袖中滑出半枚玉璜——正是方才拼合的那枚,"影阁刺杀商贾、泄露军报,都是凰族为逼皇室就范。
柳絮,本名凰絮,是凰族最后一任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