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梧想要离婚,他应该尊重时梧的想法,应该找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书,应该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分给时梧一半,甚至更多也行,他不在乎这些钱。
他应该游刃有余地举杯,问时梧确定想好了吗?得到答案之后,他应该笑着祝对方前程似锦,给彼此一个体面的结束。
可他不仅做不到游刃有余,甚至还很不舍、很不快,以及极度焦虑。
这些情绪的来源他自己也摸不清。
突然之间,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付安书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一开锁,画面仍定格在那个综艺里,他不由地攥紧了手机。
时梧态度变化的最重要因素,就是恋综的第一次录制,在网友们的呼声里,时梧对离婚的念头便愈发坚定。
——时梧对于他在综艺里的表现非常不满,不满到甚至想要和他离婚。
付安书深呼吸一口气,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付安书也已经冷静下来,他开口道:“给你二十四小时,清理全网有关于让我和时梧离婚的言论。”
“…………”
付安书声音里透着不耐,“嗯?”
对面长叹一口气,“付总,要不你还是让我去沙漠里种树吧。”
“奖金翻三倍。”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挂断之前,付安书似乎隐隐从其中听到了一些人类返祖猿猴吱哇乱叫的声音。
……
这一夜,时梧睡了个好觉,淡淡的香薰燃烧的味道萦绕在房间里,枕头柔软带有清香,被子亲肤如天边云制成,温度适中,湿度适中,用钱堆成的小窝果然不一般。
他赖了五分钟的床,才慢悠悠爬起,在客房自带的浴室里洗漱完毕,然后走出房间。
时梧刚一出门,就见到了三楼小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穿戴整齐的付安书,后者捧着一杯热茶,心不在焉地凝视着茶几上放置的果盘,不像想吃,也不像厌烦,更像是无意识落下的视线。
细看还能注意到对方眼底淡淡的乌青。
总裁也要熬夜工作吗?
听到时梧走动的声音,付安书抬眸望了过去,比之十多天前,时梧似乎又清瘦了一些,然而这些变化是细微的,需要仔细观察才行。
浓密而蓬松的黑发因其主人的睡姿不正而微微翘起,发梢上挂着水珠,在光线的照耀下,散发着浅浅光辉。时梧五官的轮廓更加清晰了,仿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每一分每一毫都完美无瑕。
“怎么瘦了那么多?”付安书问道。
时梧走到付安书身边坐下,沙发微微下陷,一股清淡的牛奶味涌入付安书的鼻尖,那大概是时梧的面霜的味道,他记得时梧有很多瓶瓶罐罐,上面贴着标签,清楚地写着用法和步骤,字迹却不是时梧的。
这人明明没有贴着他坐,那股香气却始终缠绕在他鼻尖,让付安书生出了一丝他们靠得很近的错觉。
“也没瘦很多吧。”时梧抬起手臂看了一眼,“两斤而已,区别不大。”
时梧看完,就彻底放松下来,他靠着沙发,看到了付安书微微皱紧的眉头,那不赞同的神情,与他父亲一模一样。
然而再开口时的第一句话,却不像他父亲那样充斥着责骂和厌恶。
付安书对他说:“等你拍完戏了,带你吃些好的补回来。”
“好啊。”时梧笑着回答,尽管他觉得不会有那么一天,“健身去吗?”
付安书放下茶杯,点了点头。
健身房设在负一层,他们乘电梯下去的时候,恰好佣人们打扫完毕正准备上去,她们朝着付安书和时梧微微欠身,“先生早,夫人早。”
时梧:“??”
时梧扭头去看付安书,付安书扭头去看天花板,待到时梧逼近,决意质问付安书之际,后者忽地转头,鼻息缠绕,热量交融,各自的瞳孔里都映着对方的身影,一切都是那样清晰,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怎么了?”付安书明知故问。
时梧后退一步,付安书说话时的气息擦过他的耳畔,又痒又烫,他不用看,也知道他耳朵一定又红了。
耳朵易红的毛病是他演艺生涯里唯一的痛,治不了,还控制不住。
时梧张了张口,又心觉算了,他一年来不了这里几次,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爱叫什么叫什么吧,他被粉丝追着叫老婆、妹宝、宝宝的时候还少吗?
当了艺人就避免不了被这塑那塑,有时候他甚至是猫狗猪兔。
相较而言,“夫人”至少是人类。
“没什么。”时梧选定了跑步机,将速度调整到合适的位置后,就开始了今天的锻炼,他迅速调整心态,拿出了即将面对工作的态度,“现在七点半,我们可以运动到八点半,简单洗个澡,再吃早餐,应该刚好九点半节目组的车过来接我们去临水湾。时间很紧张,我们开始吧!”
“……”
付安书踏上跑步机,调整到和时梧同频率,他忍不住瞥了一眼时梧的方向,只见后者耳朵上的红晕已然散了个干干净净、无影无踪,对方神情坚毅,满脸都写着“我一定要好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