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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

回到家，林真意在玄关处换鞋，动作轻缓而无声。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林泽便从房间里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满脸怒气，质问道：“你怎麽这麽晚才回来？饭都没做！”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和不耐烦，仿佛她晚归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过错。

林真意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进了房间。

林泽一路跟着她到了房间门口，嘴里还在不停地唠叨：“你哑巴了？不会说话……”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似乎故意要挑起一场争吵。

“如果你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那我觉得和你没什麽好说的。”林真意突然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还有，围巾的钱，你打算什麽时候赔？”

林泽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片刻後，他像是反应过来什麽似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家夥了吧？”

林真意恍若未闻，在书桌前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书。

“我可是提前给你提个醒，你和他在一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林泽的笑里透着几分同情和怜悯，仿佛在谈论一件再荒谬不过的事情。

林真意的手指在翻书时微微一顿，但她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书页翻过。

林泽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回响着。

*

步入十二月的榆乔市，在一场又一场的雪中寂静沉睡。路上的圣诞气息越来越浓厚，许多店铺门前，高高竖起了一棵棵装饰精美的圣诞树，树枝上挂满了闪烁的彩灯丶晶莹的玻璃球和金色的铃铛。

林真意从公交车上走下来，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将身上的羽绒服裹得更紧了一些，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昨夜的雪下得格外厚实，路面上积雪如棉，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稍不留神就会滑倒。林真意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纸袋，一步一步走得格外谨慎。

终于走到教室门口，林真意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场艰难的跋涉。她轻轻放下纸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旁边顾婧薇的目光就已经被那个精致的纸袋吸引了过去。

“咦？这里面装的什麽？”顾婧薇凑过来，眼神中满是好奇。

“围巾。”林真意轻声回答，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

“哦。”顾婧薇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下一秒却又立刻凑近了，眼神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是给谁的？”

……这问题来得也太突然了。

林真意微微一愣，顿了顿，才说道：“是给徐忘言的……他之前送了我一条围巾。”

话音刚落，顾婧薇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一副“哦，原来你们已经是互送围巾的关系”的神情。

林真意感到一丝无奈：“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林真意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在她的心里，徐忘言对每个人都很好，从不计较回报，因为他觉得那些都是很普通的小事。她还记得有一次放学後，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她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徐忘言中途停下自行车，却只是为了给路边的一只流浪猫撑起伞护着它。

说到底，他的善良和温柔，是他的天性，而不是为了某个人而存在。林真意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接受他的好意，她不想让他为她付出的每一份心意，都被当作理所当然。

顾婧薇听了她的描述，直皱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所以你说了这麽多，就是想告诉我他其实是个慈善家？确定不是你滤镜太厚了吗？”

“什麽滤镜？”一道清泠的声音忽然在两人头顶响起，打断了顾婧薇的话。徐忘言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教室，他站在林真意和顾婧薇的身後，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你们在说什麽？”

“没有，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林真意飞快地答道。

顾婧薇摊了摊手，摇头晃脑地唱道：“人和人之间的滤镜，不过是一双偏爱的眼睛~”

等到徐忘言在後座坐下，林真意深吸了一口气，把纸袋递给他，眼神中带着几分认真，“给你的。”

徐忘言接过纸袋，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这是什麽？”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徐忘言小心翼翼地打开纸袋，目光落在那条柔软的围巾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微微挑眉：“这是圣诞礼物还是生日礼物？”

林真意这才记起来徐忘言的生日和圣诞节是同一天，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诚实地说：“……这是回礼。”

“问你是a还是b，结果你回答我是c？”

“这又不是在做选择题。”林真意撇撇嘴，觉得徐忘言真是被那些考试题荼毒了。

“行，”徐忘言微微勾起唇角，语气轻松地说道：“那我过生日的时候，别忘了再送我一份礼物。”

林真意一时语塞，怎麽还有人能这麽理直气壮地要礼物？她正准备反驳几句，却在那一刻看到他一闪而过的笑容，那麽纯真干净，就好像凝在玻璃水瓶影子里的光。

……也许顾婧薇说得没错，她在看他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为他镀上一层柔光滤镜。

林真意默默转过身去，打算做几道数学题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