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此想着,隔绝着大牢和刑房的铁门轰然打开,几名衙役,护卫面容严肃地走了进来。
他们之後,是薛恒的左膀右臂,左达左英,这兄弟二人俱是穿着一身青色长袍,一入刑房便站在了条案两侧,无言地望着云舒。
衙役不知从何处搬来了一张紫檀太师椅,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太师椅放置在条案前,又将一变了形的胭脂盒,一支白羽箭,一只青瓷斗笠盏摆放在条案上,然後低着头退至一旁。
接着,一身玄衣的薛恒踏进刑房,坐在了那张紫檀太师椅上。
他面容肃冷依旧,眼尾微微上扬的瑞凤眸里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冷芒,见了云舒,不带任何情绪地问:“是你自己主动交代,还是我用刑之後你再交代。”
云舒等薛恒良久,现下终于见到了,心情竟是格外平静,大抵是因为她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结局,并且知道无法改变。
“你想让我交代什麽?”她嗓音嘶哑地道,“说明白些。”
薛恒一哂,“你和显王,是什麽时候串通一气的。”
云舒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想了一想後道:“你难道没有查出来吗?”
“我要你说。”薛恒冷道,“我没多少耐心,你最好快一点。”
云舒垂着头,道:“姚敏儿来的那天,万福酒楼。”
薛恒双臂支在扶手上,两只手交叠置于腹前,轻轻摩挲着手指,“显王给了你鹤顶红,让你毒死我。”
云舒心一沉,“是。”
“你把鹤顶红藏在了胭脂盒里。”
“是。”
薛恒点点头,扫了眼条案上的胭脂盒,接着向前一俯身,拿起那只青瓷茶盏道:“那一晚,你原本想在茶里下毒,给我喝了。”
云舒闭了闭酸胀的眼,“没错。”
薛恒勾唇一笑,呵了一声,“很好。”他用力捏着茶盏,“那你为什麽又後悔了?”
这一次,云舒没有答话。
她不答,薛恒便也没有追问,将茶盏放回原位,靠在椅背上接着问道:“围场的刺客,是你让显王提前埋伏下的?”
云舒累得不愿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想让我死?”
“说话!”
“你想让我死?”
脑袋里有什麽东西在嗡嗡作响,云舒艰难地擡起头,看了薛恒一眼,咬牙道:“对!”
薛恒瞳孔一震,似怒非怒地问:“既是想让我死,射向我的那一箭,为什麽没有瞄准心口。”
闻言,云舒下意识地皱住了眉毛。
她难受得厉害,却选择认真回答薛恒的这个问题,“因为,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薛恒觑了觑眼,少时,桀桀冷笑出来。
“你倒是聪明,知道杀了我,自己也活不成。”他掀起眼皮看云舒,“那现在呢?现在你觉得你有命活吗?”
云舒眼睫闪了闪,复又垂下了头。
薛恒拿起条案上的白羽箭,用指尖挑弄着沾染过他鲜血的箭头,沉沉地道:“我毁你半生,你还我一箭,自此一笔勾销。天涯陌路,今生今世,不必再相逢。”
他玩味一笑,冷冰冰道:“想的倒是挺好。可惜啊可惜,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死,所以,你我之间,注定无法善了。”
云舒浑身一颤,麻木的四肢都绷紧了。
薛恒冷眼看她,幽幽道:“刺杀钦差,勾结显王,董云舒,你该当何罪?”
云舒一脸冷漠,“薛恒,你杀了我吧。”
听她直呼他的名讳,薛恒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狠厉,继而阴恻恻说:“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云舒心生绝望,“那你想怎样?”
见她急于求死,薛恒反而淡定了下来,“别着急,处置你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弄清楚。”
云舒一脸无奈,“什麽事?”
薛恒目光一沉:“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隐藏了自己的身世,来历,意欲何为?”
“教你字画,雕刻,琵琶的人,到底是谁。”
云舒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