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临渊擡起眼睛奇异地看了他一眼。
慕容星雨有些手足无措地在山洞里来来回回地盘桓走动,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你……定是日日被儒宗虐待,徐潜山怎麽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多时,他忽然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坚定地一下往前握住陆临渊的手,眼中灼灼。
“你放心,我去报官,我要上报到朝廷!”
陆临渊:“……”
陆临渊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麽表情。
他头一回这麽感谢他带着的面具。
乌桓慕容虽然归野山间,但当年主动归顺中原功劳甚大,中原皇帝至少明面上都对慕容氏礼遇有加。
也就是说,慕容星雨报官还真能成。
陆临渊面无表情地想着,儒宗百年的清誉岌岌可危,就快完蛋了。
等慕容星雨向默不作声的试剑石作出承诺,随即风风火火下山,陆临渊已早了一步在山门口等着他。
慕容星雨看见陆临渊就和看见鬼一样,连剑都没拿稳就大声嚷嚷出来:“杀人了!杀人了!儒宗要杀人灭口了!”
陆临渊:“……”
甚至在得知真相後,慕容星雨还是一脸狐疑:“你莫不是来框我的吧?你说是你是自愿的?我不信。”
陆临渊淡笑问:“我该如何证明你才能相信呢?”
慕容星雨绕了陆临渊一圈,仔细观察,大胆开口:“我在洞里握过那个人的手。你可以穿上那个破烂衣服,带上面具,到那个洞里情景重现一下,然後我再握住你的手,如果手感是一样的,那就是你没错了。”
慕容星雨谨慎:“还有,你不能暗中换一个人!你得当着我的面换衣服。”
“……”
那一瞬间确实是陆临渊这些年来杀心最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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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危放下杯子:“还没问过你,我怀疑贺归之是因为日月山庄那本诗集,你是因为什麽?”
陆临渊指尖一顿:“我作为试剑石与他交过手,後来想想,他的一些招数有点奇怪。”
如今陆临渊已经可以坦率地说出“试剑石”这三个字了。
魏危闻言蹙眉:“奇怪在哪里?”
陆临渊想了想:“说不上来,有点像百越一位巫咸的风格。”
陆临渊两年前去百越,与四位巫咸约战。
若只按照武功高低来看,北越的燕白星和魏危一样用刀,功夫也最高,招式也最凌厉,以攻为守,颇有些不管不顾生死相搏的风格。
南越楚凤声使得一手长鞭,功夫不逊燕白星,擅借力打力。在金鞭所划之范围之内,鞭鞭下手狠辣果断,但也受武器所限,近战实力输了陆临渊太多。
东瓯的澹台月是四位巫咸中武功最末那一位,用一把青色长剑,崩剑与云剑皆是剑中翘楚,大约是性格所致,用剑谨慎。
他虽然是最後一个应战的,但实力相差太大,最终被车轮过三位百越巫咸的陆临渊挑飞了手中兵器。
陆临渊看不太透的,是西瓯那位巫咸。
不知为何,百越巫祝巫咸大多都是年轻人,只有这位西瓯巫咸年纪较长。
西瓯巫咸用的同样是长刀,不见得动作有多麽精巧,或是刀法有多凌厉,但陆临渊的招招试探却有如寸筳撞巨钟,毫无回响。
一招过一招,一刀过一剑,陆临渊的君子帖左右夹封,逐渐封死对方的刀点。
眼见西瓯巫咸败局已定,对方平平淡淡一个正手横切,手中的刀却陡然变招,瞬变如风,削向陆临渊的脑袋。
这一瞬,陆临渊肩上的皮肉连着衣服一块被挑破,一连串滚烫的血珠从冰冷刀尖上滚落,溅落在地。
陆临渊仿佛察觉不到疼痛一般,擡腿猛地踢向对方胸口。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西瓯巫咸面色徒然一白,胸口肋骨都断了几根,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几步,擡刀认输。
“……”
鲜血在肩汩汩流淌,陆临渊擡手压住伤口,眸色却幽深。
他知道这位西瓯巫咸实力不如自己,但他也同样知道,这位巫咸自始至终都没有用上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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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危把桌上的碧涧豆儿糕吃光了。
她手指缓慢抹去唇角的碎屑,眼中若有所思。
“李天锋……”
西瓯巫咸李天锋,是个如徐潜山一般沉稳深沉的中年人。
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副“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样子,魏危还当真没有怎麽注意他。
陆临渊递给魏危一块帕子:“不必太过忧虑,日月山庄与百越相隔万里,应该不至于有什麽联系。退一步讲,日月山庄就算真的有鬼,他们在儒宗的少公子身体孱弱,跑不掉的。”
日月山庄上下对乔长生的重视人尽皆知,好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