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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一场变成了陆临渊对云胧秋,魏危与乔长生在一旁观战。
侍女击鼓,云胧秋闻声而动,拖枪抢攻。
云胧秋不愧是排行榜上第八的高手,年纪轻轻,手上劲头却老道,枪头抖得很软,凤点头丶虎撅尾一气呵成,一杆硬如金石的长枪如游动长蛇,舞如万叠飞浪。
而陆临渊手中执剑,虽然兵器长度落了一乘,竟也丝毫不慌。躲闪间隙脚尖一点,上一刻还离有云胧秋三尺之远,香水海抽出馀音尚颤,下一刻就到了她眼前,同云胧秋近身而战,香水海与长枪撞出金铁之声。
云胧秋从未见过这麽俊俏的轻功,手上枪法略略一乱,又迅速稳住,边打边退,想要夺回长枪优势。
魏危盯着场上动静,忽然冷不丁出声:“战线不要拉长,直接攻他上方。”
陆临渊眉毛一挑,云胧秋闻言一吸气,下一瞬长枪枪出如龙,正是间不容发中一记回马枪扎出,陆临渊猛地後仰,红缨枪削过他下颔上方。
在香水海挡下这一击,被迫急速後退时,云胧秋已重新找回了节奏。陆临渊还未站稳,前方长枪已经到,啪得一声抽在香水海剑身上,他又不得不退了三步。
“不错!”
出枪果断,下手老辣。魏危大为赞赏,听得一旁乔长生眼皮直抽。
陆临渊稍稍一偏头,把云胧秋下一招摔枪躲过去,回眸瞥一眼魏危,无奈开口:“魏危,你哪一边的?”
只是这语气里的亲昵太明显,怨怼的一点也不真实。
魏危一顿道:“她功夫不如你。”
魏危能感觉得到,陆临渊与人切磋从不用全力,自己是对手时尚且摆烂,何况是对云胧秋。
只这两句话的功夫,云胧秋再次提枪杀来,而陆临渊转过头去,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终于不再留手。
云胧秋长枪险峻,但是所谓高手,就是能在刀光剑影中找出对手的破绽。
陆临渊与云胧秋又飞快过了三招,她脚步一错,陆临渊的香水海就在这瞬间忽然擡起。
云胧秋瞬息反应过来,拎枪格挡,但陆临渊比她更快!一剑刺出,剑意绵长,而又势不可挡。
香水海不知何时突出长枪重围,不偏不倚停在了云胧秋眼前。
云胧秋放下长枪,利落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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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天色晚得很快。
屋子里头点着暖香,檐下灯火也被府中侍女一盏盏挂起来。
云胧秋出身将门,脾气爽快,在魏危出声指点时已经知道自己不如陆临渊,自然明白後头的几招,都算是陆临渊陪她的。
云胧秋不由对魏危很好奇:“你是儒宗哪峰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我刚刚听了你的指点,多谢。”
云胧秋说着说着,眸中忽然闪过奇异的光彩:“话说起来,你的刀鞘很漂亮,看起来——”
陆临渊刚刚打完一场,看起来疲倦的很,兴致不高,正闭目歇息,闻言睁开眼睛。
“云姑娘。”
云胧秋不由转头看向陆临渊。
陆临渊微笑开口:“云姑娘知不知道东城的薛玉楼与薛绯衣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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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胧秋与薛玉楼算起来同是师出儒宗持春峰,关系不近也不远。
云胧秋说东城薛家以花木出名,尤擅培育菊花,凤凰振羽丶红衣绿裳等都培育的极好,甚至远到扬州,也有人重金来此求购。
只是为了种植花木,薛家住的地方很偏僻,他们一行人若是想去那儿,不如在她这里歇一晚上。
当天晚上,清河少见的一夜风雨大作。
到了第二天暴雨停息,三人告别云胧秋。
路上太阳升起,空气湿湿冷冷,雾气蒸腾,连绵起伏的山脉也被雾气遮挡。
照着云胧秋给的地址,三人驾车走上一条小路,大约是暴雨刚过,路上安静的很,连鸟叫也很少听见。
薛家老宅大约是前朝末期建造的,看外观像是一座坞堡,那个时候战争不休,风雨欲来,有门路的乡绅为求自保,纷纷构筑坞堡营壁。
坞堡围墙环绕,前後开门,坞内建望楼,四隅建角楼,略如城制,为的是防止外敌入侵,自成一方桃花源。
站在老宅大门前,陆临渊皱眉,轻声开口:“魏危,我觉得不太对劲。”
明明是一座精致花了不少心思的坞堡,却因为似乎没有人来往变得冷寂,带着几分阴森,沉默地伏在湿气沉沉的雾中,如同一只只剩皮毛的野兽。
一只乌鸦落在屋檐。
魏危独自上前敲门,等了很久里头才有动静。
开门的小厮只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目中有几分不明的警惕。
他问门口三人:“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