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危慢慢撂开折子,审视着燕白星。
夜风灌入室内,吹得燕白星後背有些发凉。
魏危定定看他片刻,忽然开口:“你不会是想来说,你还是喜欢我?”
陆临渊倏然蹙眉,那并非不悦的神色,反而带着几分复杂,沉默看向双膝结实跪在地上的某人。
燕白星就像被摊开的奏折,每一寸心思都暴露在魏危的目光下,显得有些难堪,所以几句话说得又急又没章法:“我知道……巫祝不喜欢我,如今有了心爱之人,绝无没有再反过来瞧上我的道理,但我并不是要和陆临渊争什麽。”
燕白星耳朵旁边嗡嗡的,他固执地仰起脸,嗫嚅:“魏危,我不会打扰你的,你……你可以把我当做中原的面首,侍奉巫祝左右,就是陆临渊——陆临渊也可以和他一起。”
“我愿意做巫祝的巫儿……”
燕白星膝行几步,靠近魏危,无措又无助,让人想起被暴雨淋得湿透的小狗,只希冀自己的主人点一个头。
“……哪怕是从此革去巫咸的位置,我也愿意。”
他说到後面连尾音都带着颤,简直像是央求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很久之後,或者不过一瞬,他等来了答案。
“对我动心的百越少年我见过很多,不过你应该是他们当中愿意付出最多的那个。”
魏危眼眸凝望着对方,声音平静。
“但是燕白星,这一切只看我要不要。”
燕白星脸上显出一种後知後觉地茫然和怔忡,随後眼睛渐渐开始发红,整个人像是慢慢被抽掉力气一样,一串泪珠滚落了下来。
“我不该开口的,是不是?”
“你没做错什麽,燕白星。”
魏危抹去眼泪的手是温柔的。
“好好做你的北越巫咸,不要让我失望。”
……
……
陆临渊静静听着燕白星离去的脚步声,直至殿门开合的声音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才轻声唤了一声魏危。
不知何时,他的眼睫潮湿,臂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环住魏危,衣帛厮磨,声音又颤又抖,柔软的吻贴上来。
魏危任由他抱着,问:“做什麽?”
“我很高兴。”
案头烛火摇曳,窗外月色如洗,陆临渊漆黑的眼眸湿润。
“又很可怜燕白星。”
陆临渊半张脸埋进她颈间,如溺水者抓住手边浮木:“魏危,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一定和燕白星一样可怜。”
“你会拒绝我,你离开中原後,这辈子不会再来,孔成玉丶徐潜山丶乔长生……他们都比我有理由接近你,魏危。”
魏危摁住了陆临渊的後脑勺,让他擡头看自己:“我从不去想没有发生的事情。”
欲望如水,黏在陆临渊眼中。
他再不说这样的话,只是低声唤魏危的名字,指尖勾住魏危的袖口,寂静的房间里,唯剩两人极轻的喘息声,青涩又炽热。
亲着亲着,灯就熄了,陆临渊被压在柔软的床上。
他仰起头,不自觉地追索着唇上的温热,眼尾的红晕洇开,狼狈中带着难言的脆弱感,急促的吐息在方寸间纠缠。
陆临渊总觉得有些难以啓齿,一个喘息的功夫,他的感官开始迟钝,声音显得很轻微。
“魏危,其实我能接受。”
“接受什麽?”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燕白星一起……唔。”
猝不及防,陆临渊被捏了一下,他一下弓起身子,咬住自己的手背。
回应他的是个带着薄荷的清冽吻。
那凉意顺着喉管滑落,却在五脏六腑间燃起燎原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刺激着它们,让本就滚烫的血液愈发沸腾。
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陆临渊双眉紧皱,白皙的面庞红透,胸膛随呼吸剧烈起伏。
“你太黏人了。”
这是魏危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
她拨开陆临渊几缕湿透的头发,低低笑着。
“所以你一个人就够了。”
“……”
万籁俱寂,一室旖旎,月光带着温度一样,漫过两人交缠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