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小心地,一级一级走下台阶,每走一步,心脏里就一簇烟花升空,爆炸。
最后他挨着林栖缓缓坐下,对方动了动,将重心往他这边挪了些。
早料想到,对方也知道是他来了,也许就在防火门发出“吱呀”一响的时候,又或许更早。
他们都震惊了一瞬,却又不奇怪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好像冥冥之中有着某种玄学,不可能相见的人就是会相见。
“怎么坐这儿啊?”
林栖久不说话,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刚开始有很多媒体,我不敢出去,后来又觉得,没必要出去……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坐在这里,跟坐在走廊,坐在你病房,坐在家里,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找一个地方失眠而已。”
陆野挨她挨地更实了一些,感受到久违的体温,有种从天上回到人间的温暖感。
“对不起,吓着你了。”
林栖双手覆在脸上,揉了揉干燥的鼻梁,“你要进行到哪一步为止?毁掉姓陆的所有人吗?”
“他们不值得被毁掉吗?”
“是你不值得,”林栖深吸一口气,“你不值得为毁掉他们而付出更多的代价。任何事,都是有价码的,你今天差一点就……”
“抱歉,”陆野垂下眼眸,“你喜欢屏幕弹吉他的人,以为他是王子,可是当他走出屏幕,却变成一个反派人物。”
“我没有。”
林栖顿了顿,侧过头看着陆野,他右手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几乎看不到手指,左手手背贴了个吊针拔掉后的创口贴。那一双手在电吉他上及其性感,刚开始喜欢陆野的时候,她的目光甚至不敢停留在陆野的手上太久。
她很喜欢他的手,事实上,陆野没有哪里让她不喜欢,已经没有了。
有些东西就是因为太喜欢了,反而不敢靠近。
“我喜欢你,从没想过你是什么人物。”林栖说,“跟你打个赌,就算陆勉德家破人亡,你的失眠也不会变好。信不信?”
身旁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陆野不再回答。
他的味道很熟悉,松香的味道被掩在重重的消毒水气味下,凛冽冷淡。
“我信,但也要试试。”良久,他说。
。
林栖踏着晨曦走出医院,在青鸟数百个急call下,直接打车去了公司。
是一副熬了整夜,口脸没洗,拖着两只青色眼袋的鬼样子。
但是从前台的小美女到一路擦肩而过的员工,再到电
梯直升至最高层出来后,所碰见的高管,无人不是一副友好亲善的模样。
这同她被软封杀期间所见的脸孔,反差大得惊人。
趁总监还没到,她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化了淡妆,还是难掩熬夜过后的疲态,实在不像是人们所期待的,刚打完翻身仗,胜利归来的女战士。
这并不妨碍总监换上另一副嘴脸,用尽毕生词汇量将她夸赞一番。
经纪公司最善乘胜追击,一有热度就必须疯狂地追加筹码,增加曝光度,时间是最重要的制胜之道,是艺人价值的横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