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呢?”
“後来,哥哥却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每个月按时寄钱给我们,我也一直顺顺利利地在读书。除了奶奶年纪越来越大,耳朵越来越不好使,生活似乎没什麽变化。”
“直到有一天,有两个人找到了我们家里,大概是五六年前。”
“我记得那是个夏天,两个男人拿着一个大的包裹,说是吴晗托付他们找我并且给我一些东西。我很清楚的记得在听到哥哥去世时,我感觉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拍的血肉,我甚至难过的吐出来,那两个男人给我留下一张银行卡说是抚恤金和哥哥的遗物之後安慰了我几句就走了。”
“後面我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周,那一周实在痛苦,我向学校请了假,每天都躺在床上,不想吃饭,不想动……在家里还要应付奶奶的询问,她已经太过老迈,我实在是不敢把真相告诉她……”
“我们理解,人若是受到了巨大的情感创伤,是会有自暴自弃的行为。”
陆之洲安慰的说道。
“知道一天晚上,我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在敲门,起初我以为是我过于自责,过于思念哥哥而出现了幻觉,但是之後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又告诉我我依旧活在现实中。我将门开了个小缝朝外看去,看到的是站在楼道背光角落的已经死去的哥哥的身影……”
“嗯……挺吓人的。”
似乎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小赵弱弱的说了一句。吴一倩先是愣了一秒,随後便真的开始笑起来,这也属实让屋内沉重的气氛减轻不少。
“确实是,即使那天已经过去很久,我还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哥哥不准我问什麽,但是他嘱咐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还活着,见到她之後奶奶似乎也放心不少,而哥哥也嘱咐奶奶不要再在别人面前提起他,于是哥哥还活着这件事,就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从那之後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只是偶尔会接到他打来的电话,问我的学习情况,问奶奶的身体情况,他打来的每个电话,用的都不是同一个号码,而我也从来不问他什麽,或者说我知道我问了也问不出什麽。”
“直到大概一个月前,你又接通了他的电话,他让你准备来一趟绿城,对吗?”
”是。”
“我接到电话後他没有要求见我,只是让我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对了,旅店,这家旅店是他安排的,他说已经帮我预定好。让我务必住在3楼。”
“之後呢?”
“七天前的一个晚上,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让我星期三上午11点左右去车站2号门对面的卫生间从左到右数的第二个隔间等他,一定要准时,他说他有东西要给我,让我穿上他托人放在我房间门口的衣服。就是刚刚你问我的那件衣服。还有增高鞋,假发,背包。还嘱咐我背包中塞满东西。”
“後来我如约去了那里,他隔着卫生间的门和我说了几句话,又将我的书包拿走,我听到他是在往进装什麽东西,他让我拿了东西赶紧买票回家。但是……”
“你为什麽没有听他的话呢?”
”警察叔叔,我不傻,直到我回到宾馆打开书包看到里面满满的纸币後我才惊觉哥哥似乎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看上去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卫生间那次很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见他,不对,我甚至都没看见他,只隔着门版听到了他的声音。”
眼泪再次顺着吴一倩的脸颊流下来,在阳光的折射下,晶莹剔透的光向四面发散,
“我之前从未为他做过什麽,我也不知道,或者是我知道,我只是假装自己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危险的事情,我太自私了……”
谈话戛然而止,四周安静的可怕,过了一会儿,低低的啜泣声伴随着眼泪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传入小赵的耳朵。
“其实,如果你们今天不来找我,我也准备将这笔钱交给警察的。我只是希望还不算太晚。”
“没有晚,或许你救了他,也救了你自己。”
吴一倩面露严肃的站在床边看着楼下,眼神中露出的狠戾是他只有在他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的面前才见过的模样,他盯着楼下的那个穿黑衣着黑帽的身影,边走向门口边转身对小赵说,
“小赵,你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速速申请总队支援。”
小赵从孙队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警觉,他发现事态似乎突然紧张起来,他看向孙队,着急的问,
“那您去哪里?”
“看来有人已经按耐不住要行动了。”
不等小赵回复,陆之洲便自顾自打开门不顾一切的冲下楼去。
就在用一瞬间,小赵的手机上传来清晰的声音,他打开手机,看到是肖瑞发来的消息,信息的内容很简单,两张图片,还有一句话。
其中一张图片是吴一倩身着冲锋衣走出旅馆的样子,另外一张是在车站,茫茫人海中,厕所门口一前一後走出两个人,不用仔细辨认就知道那是吴晗和吴一倩,而更惹人注意的是,第二张照片的角落里掩藏着一个人,黑帽黑衣,与适才陆之洲注意到的在宾馆楼下逗留的身影一模一样。
“我们找到他们见面的地点了,但是他们似乎是被人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