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可欣嘲讽般的移动了一下沉重的右脚,故意将拴住她的铁链弄出巨大的声响,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并不说话。
“你怎麽没穿鞋?”
巨大的声响引得桑斯越的目光转向韩欣赤裸着的双脚上,他快步走向她,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带了饭。”
说完,桑斯越就下楼去搬了个略大的椅子给韩可欣当饭桌用,椅子上放了一些早餐,包子还冒着热气,豆浆也没凉。
韩可欣沉默地吃着东西,脑子里疯狂思考着对策。
即便绿城的冬天并不寒冷,但是如果能保证食物在没有保温袋的情况下依旧可以温热甚至发烫,那麽至少可以确定在来回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内应该是存在其他人的,或许是便利店?韩可欣仔细辨认着豆浆的包装袋,试图从中找出什麽线索。
“怎麽了?”
看韩可欣久久未动,桑斯越问道。
“没什麽,就是觉得这个豆浆还挺好喝。”
“这样啊。”桑斯越看样子并不相信韩可欣随口胡诌的话。
“如果你吃完了感觉无聊的话可以看书。我给你带了几本书过来。”
“好。”
韩可欣说完後,就看到桑斯越起身下楼去,过了一会儿,他出现在楼梯口,怀里多了几本书。
此刻韩可欣正好吃完了,他轻轻地将那几本书放到韩欣的身边,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开始收拾起韩可欣剩下的早餐。
韩可欣转头看了看桑斯越带来的书,皱了皱眉头。
桑斯越带来的三本书,分别是精装版的《在轮下》,《悉达多》,《玻璃球游戏》。
一般的便利店就算会卖书也多是报纸杂志一类的东西,就算真的有便利店会卖这些名着,那麽真的会出售这种精装修定的书籍吗?还都恰好是同一个作家的书。这不太可能。
她记得昨晚楼下的布局,似乎也并没有看到有什麽地方放着书,所以这书一定是桑斯越在今早拿到的,她突然想到了刚刚的早餐,如果不是便利店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桑斯越在外面还有接应的帮手,那个人应该会给桑斯越带来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是食物还是什麽别的东西,而且那个帮手的活动范围离他们并不遥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那个帮手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呢?
想到这里,韩可欣突然一阵头痛,她的脑子就像被炸掉一样,她不知道这些线索对于她来说是否有用,她应该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昨晚那种眩晕迷糊的感受并没有随着早午饭的结束而到来,看样子今天桑杰并不准备将她迷晕,她假装随手拿起一本书,开始翻阅起来。
馀光中,她看到桑斯越走到那架钢琴旁边,轻轻地抚摸着。她从未见过他露出那样的神色,像是久在沙漠中行走的人看见不远处流淌着的淙淙清泉,他的目光中满是贪婪和疯狂,又过了一会儿,那种近乎执拗的情绪开始消散,似乎是化作了泉水本身将桑斯越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如果你不怕被人发现的话,你可以弹,我不介意。”
韩可欣决定趁着他情绪泛滥的时刻,试探一番。
桑斯越转过头来,目光中有微微的讶异。不过他还是坐到了钢琴面前,像是打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轻轻掀起琴盖。
看来他并不在意别人知道这个地方,或者是他自信认为别人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
“想听什麽?”
“我说出来的,你都会弹吗?”
“不一定都会,但你可以多说几个,我从里面挑。”
“贝多芬的悲怆,德彪西的阿拉伯风,或者李斯特的爱之梦。”
桑斯越没说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开始奏响了钢琴上的第一个音符。
是悲怆奏鸣曲的第二乐章。
阳光穿透了茂密的枝叶,透过窗户照射在屋内,整个房间开始暖和起来,流畅的音符渗透进了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最终与树叶上的露珠结合在一起,闪着金光,随风滴落。
演奏到一半的时候,韩可欣不知是发现了什麽,突然皱了皱眉头,她再次细细地听去,眉头越来越紧,心跳也越来越快,她感觉全身的血液就像脱了闸的洪水一样不受控制的奔腾到四肢百骸,但又有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像是被冻结到了冰层深处,连呼吸都十分费力。
一曲罢了,桑斯越看像韩可欣,他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异常,赶忙走到她身边,
“你怎麽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可能是刚刚吃的太猛,我本身就体弱,也可能没休息过来,有点想吐。我没有关系。”
韩可欣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後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台钢琴的声音倒是很好听。”
“是啊,我也是很久都没有碰过这台钢琴了,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原来是这样。”
韩可欣原本想再问些什麽,可桑斯越似乎并不愿意与她再多说。
“你恨我吗?”
“什麽?”由于韩可欣依旧处在震惊的情绪之中,她错过了桑斯越的低语。
“好了,不重要。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今晚就要出发了,我还要做一些准备。不要想着逃跑,如果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看见南半球的夜空了。到了目的地後,我安排你和你父母联系。“
说完,桑斯越轻轻地摸了摸韩可欣的头发,独自朝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