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上前,试图分开两人,却不小心被推搡倒地。
许隅看到云欢摔倒,心中的怒火更甚。
他猛地用力,将许南霆推倒在地,然後蹲下身,将云欢扶起来,“妈,没事吧?”
“妈没事儿,”云欢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心疼地摸了摸许隅渗血的嘴角,问,“疼不疼啊儿子……”
“云欢!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许南霆坐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中满是狠戾。
眼见着许南霆还想动手,谢临不动声色地将他摁在原地,低声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许南霆顿时冷静了下来,只是怒不可言地把视线瞪向了谢临。
许隅简单安抚好云欢後,重新走到许南霆面前蹲下与他对视。
“许南霆,学校那些负面舆论你最好是立马去给我撤了。”许隅目光很冷,语气没有一丝温度,“然後给谢临道歉。”
“逆子!”许南霆瞪他,“你还敢威胁我!”
“敢不敢老子都威胁了!”许隅看着他,“别说威胁你,我就算打死你你又能拿我怎麽样?”
听见许隅的话,许南霆属实是气得不轻,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他不敢拿现在嚣张跋扈的许隅和从前乖巧懂事的许隅做比较,从前的许隅就算再怎麽顽固不听话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忤逆长辈,目中无人张狂猖獗。
“你个老不死的,真以为我是你的狗呢?”许隅继续说,“真以为你吹吹口哨我就应该摇尾巴去舔你是吧?”
“我给你的尊重够多了,上次我就说过你骂我可以,说我妈骂我男朋友就别怪我跟你作对。”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但凡你不是我爸我早就干死你了。”
“做人别那麽不要脸,你以为你算个什麽东西,老子又不是你的狗凭什麽一辈子夹着尾巴看你脸色过日子?狗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我是人。”
“从小到大你就他妈没管过我,除了奉献你那颗米青子我就看不出你都为我做过什麽。”
许南霆死死地捏着胸口,怒火中烧:“你怎麽和我说话的!”
“你想说话是吗?”许隅轻笑一声,“那我们就好好说说。”
他单膝跪在满地狼藉中,白衬衫领口歪斜,锁骨处的血痕因剧烈喘息而起伏。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开家长会,别的同学都有爸爸来。”
他盯着许南霆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我求了你整整一个月,你最後让司机带了份合同来,说谈生意比我重要。”
他擡起头,眼神空洞地望向天花板上摇晃的水晶吊灯,“那天暴雨,我在学校等到保安清场,浑身湿透走了五公里回家。”
云欢捂住嘴,泪水顺着指缝滑落。
谢临站在许隅身後,能清晰感受到他从身体里传来的寒意,那是被至亲一次次刺痛後结出的冰。
许南霆冷哼一声,想要开口反驳,却被许隅打断。
“你又知道gao中退学那天,我在教务处等了多久吗?”
许隅的喉结艰难地滚动,“整整七个小时。”
“那些人往我书包里塞用过的by套,在教室黑板写‘同性恋去死’,在我椅子上泼胶水,在我课桌上刻'死变态',甚至往我水杯里倒漂白剂。”
“我不敢告诉妈妈,怕她担心,我给你打电话……”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二十年的苦涩和绝望,“你却说‘别把许家的名声搞臭’。”
“你明明可以用许家的势力让那些人闭嘴,可你做了什麽?”
许隅的声音渐渐平静,却比愤怒更令人心惊,“自那以後的每一天,我都在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电话,我想,只要你主动说一句安慰我的话,我就可以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
他捡起地上的瓷片,在掌心轻轻摩挲,“可你从来就没把我当成儿子,只是把我当成你完美人生里的污点,急着抹去,急着销毁。”
许南霆涨红了脸,猛地起身,“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我养你这麽大……”
“养我?”许隅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讽刺与悲凉,“你给我的,不过是一张永远刷不爆的黑卡,和一句‘别给许家丢脸’。”
“你甚至不知道我喜欢吃什麽,喜欢干什麽,不知道我从小年年考第一,不知道我为了去Z大付出了多少努力。”
“我一边要装浑身是刺保护自己,一边要私底下认真学习。”
谢临看着许隅颤抖的肩膀,想要上前安慰,却被对方擡手制止。
他抓着瓷片,锋利边缘抵住掌心,血珠顺着纹路滴在许南霆锃亮的皮鞋上,“你知道我为什麽会去Z大吗?”
“因为那年我和你去应酬,你和你的合作夥伴说‘要是我儿子能考上Z大,我走路都带风’。”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优秀,足够听话,你就会多看我一眼。”
许南霆别开脸,眼神闪烁,“现在说这些有什麽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
“我怎麽样?你说我没教养,没规矩。”
许隅看着手中带血的瓷片,“可我的教养,是妈妈在你常年不回家的夜里教的,我的规矩,是在你不闻不问的日子里自己摸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