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没有回话,只有连绵的泪水蕴积在一起,浸润了心尖,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到医务室後,席承宇把她放下,然後跟着医生,一会儿拿冰袋,一会拿药膏,毫无头绪的东奔西走,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医生。
云依斐垂眸望地,看着他的鞋面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消失在视野,始终没有擡头。直到视线里白大褂的衣角浮现,她才勉为其难地擡眼看向来人,医生拿着银针,面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可投到她的眼中只剩下了恐惧。
她下意识把目光投向跟在医生身後的席承宇,只一瞬又移开,担忧地问:“这是要干什麽?”
“扎一针,急性腰扭伤,针刺的效果更好。”搭配他上扬的嘴角,无异于容嬷嬷再世。
云依斐唯一能接受的“扎针”,就是抽血和输液,她连连摇头,眼角又冒出水花,可怜地摇头,“席承宇……我不要。”
席承宇走到她的身边,理智的堪称冷漠,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视野,转头问医生:“真的有用?”
“当然,经我手的腰扭伤,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针出痛除。”
他点点头,托着她的後颈,“那你开始吧,要怎麽做?”
云依斐还想挣扎,可是受了腰伤的禁锢,她此刻就犹如一条失了水的鱼,任人宰割。
“右手给我。”
席承宇拉起她的手臂,把手递给他,只见医生在她的手背上扎入一阵,左右旋转,然後又听见他说:“扭扭腰。”
云依斐还是摇头。
“已经不痛了,你试试看。”医生的声音就像是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样。
她擡起头,看见银针直直立在肌腱之间,这才迟钝地感受到手背的酸胀感,于是她尝试晃了一下腰,身体一顿,擡起了眼眸。
“怎麽样,好点了吗?”席承宇关切追问。
云依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朝反方向扭了一下,还有一点点闷痛感,但已经完全不影响活动了,她牵起席承宇的手,诧异地说:“竟然真的有用,好神奇。”
“我刘一针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医生得意一笑,取出银针,负手离开。
“好了我们就回去吧。”
之前激动时牵手的动作在这一刻显得突兀又贸然,云依斐缩了缩手指,没有抽离,任由他带着自己离开。
可是两人之间的隔阂并没有因为牵手的动作而消弭,一个不知如何开口,一个意识到自己错了又不甘心,回程的路变得难捱。
“晚上你想吃什麽?”席承宇打破了沉默,却是绕开了话题。
云依斐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失了欣赏的乐趣,闷闷不乐地说:“随便。”
“那我买两根棒冰吃吃得了。”
“棒冰就棒冰。”她负气回话,原先那一点认错的心思全都缩了回去,反倒是不快占了上风。
席承宇瞥了一眼,抿唇把车开得很快,回到民宿後也没有忘记她的腰伤,候在她的身边,托着她的手肘。
云依斐想甩手离开,可是最终还是和他一起回到了房间。
“你先去洗个澡,等会我给你贴张药膏,好得快一些,”他坐在她的身边若无其事地交代,像是先前的不快已经全然翻篇了一样,声音表情无一异常,“等会去附近随便找家店吧,来了这麽些天,还没吃过俄餐,你想吃吗?”
云依斐张了张嘴,理智告诉她那就翻篇吧,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和不服气。她掐着指间,看到指根的戒指後顿了一顿,皱了皱鼻子,不自觉又酝酿出了哭腔,“不能这样。”
“什麽?”
“我说,这件事不能就这样过去了,”她揩去挂在眼角的泪水,抚上胸口的项链,“我承认今天我的确有些无理取闹,我受伤也完全是自作自受,可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了,可没有想到泪水还是夺眶而出,嘴角有些咸,她用手背胡乱一抹,继续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就不能哄哄我嘛,你为什麽……”
剩下的话全都被封在了吻里,他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抹去泪痕,看到她愕然地睁大双眼,然後又情不自禁地回应他的吻。这一个吻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他亦没有大肆攻城略地,只是贴着唇面,缱绻地流连,直到她的心情平复。
席承宇抵着她的前额,柔声说:“对不起,我不太习惯直白地表达。这是你第一次和我生气,我有些无所适从,我不知道该说什麽,说了你会不会不喜欢听,脑子好像只剩下了一片空白,所以我只能跟在你身後。”
“你没有无理取闹,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对不起,不哭了,有有。”他专注地看着她,有些歉疚,“总是惹你哭,抱歉。”
“俄餐好吃吗?”云依斐吸了吸鼻子,把眼泪蹭在他的肩上。
“我也没吃过,我们一起去试试?”
“好。”她点头答应,踏入浴室前又回头抱着他,小声地说:“我很少闹脾气的,但那时候你只要抱抱我或者亲亲我就好了,等我气消了我会主动找你聊的。”
席承宇弯下腰,吻便落在她的唇上,接着又轻啄她的眼角,最後温柔地稳着发顶,紧紧地抱着她,“是这样吗?我以後尽量少惹你生气。”
“嗯。”云依斐突然多了一些羞怯,埋头走进浴室合上了门。
夜晚顾虑到云依斐的腰,席承宇没再乱来,拥着她温情地聊天,聊得是一些他们先前从来涉略过或者一直没有遇及的相处问题,也算是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