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堂厅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进门,笑容与平时无异,“爹,阿娘,武大哥来信了!”
武长安有些虚弱,稍稍一愣,笑得僵硬,“哦,是麽,写了些什麽,念来听听!”
烛火摇曳中,千禧给他们念着,一阵一阵地想落泪。
擡眸看着公婆逐渐平静的脸,她心里安稳不少,连带着从江祈安那儿带来的燥意,也消失不见。
一封虚假的信,便能带来细雨甘霖般的拯救,能让公婆在病痛折磨下舒心一笑,也能让他们在丧子之痛中活下去。
所以她不能拆穿,不能承认,不能接受。
只能咬着牙,就这麽把日子过下去。
哪怕武一鸿不在了,她也得撑起这个家。
*
苗剑今儿被千禧勒令待在家里陪夫人孩子,恰逢友人办生辰酒,两人带着孩子去做客。
吃完饭,几家夫人聊起天。
吴宛悄悄问孔从,“小千媒氏把你们说好了吗?”
孔从被问到,脸色不好,却始终抱着礼貌的笑意,“嗯……还好吧,我们没什麽问题。”
吴宛从她身上只感受到了拒人千里的寒意,便没再多问。
中途,孔从借口如厕,暂且躲清静去了。
吴宛和几个夫人便磕着瓜子说得厉害。
“也不知是怎麽搞的,苗剑这麽老实的男人,又能赚钱,还买上了大宅子,我要她我做梦都得笑醒。”
“那可不是嘛,你说俩人怎麽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我们天天吵成这样,也没互捅刀子啊!”
“是哟,可怜的两娃,应该吓得不轻。”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正欢,假山後的孔从听得脸色发白,但她没有逃离,还生出了一股执拗,就非在这儿听着。
几个妇人聊了一会儿,话题自然而然扯到了别处,“刘姐这镯子好看呢!哪儿买的?”
“我家男人送的,七江行来了个新掌柜,削价呢!”
“哦!怪不得,怪不得我家那口子前两天莫名其妙送我一对耳坠,我还以为他开窍了,原来是削价!”
“哟~有就不错了,削价不削价有什麽关系,我还什麽也没有呢!”
……
几个妇人聊开心了,捧腹大笑,丝毫没人挂念孔从去了哪儿。
孔从心里的怨气满溢而出,指节攥得发白,指甲也深深掐进了掌心,满脑子都是捅刀子,镯子……
她们为什麽要排挤她?
为什麽要在背後说她的坏话?
为什麽他们的丈夫那麽好,还会送他们镯子?
为什麽她会嫁给苗剑,他连削价的物什都不愿给她买?
为什麽他那夜要捅自己,是想做给她看,故意让她不舒服?
为什麽那个媒氏要多管闲事,连苗青草都喜欢她!
她从未害过人,街边遇上乞讨之人,她也会丢两个铜板,又为什麽要这样对她?
……
她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