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苗木匠他们夫妻齐心,以後还会有更大的作为,你多花点时间在孔从身上也好。”
“什麽作为?”千禧想不出,贡品都雕了,还能有什麽更大的作为?
“以後遇着了再跟你说。”江祈安眸色稍微认真起来,而後低下头,在心里盘算着什麽。
恰巧千禧就在他身旁,他低头的瞬间,湿漉漉的头发落在她手背,指尖被他周身的冷气浸染,脸颊又好似能感受到他的温热的气息,还有发丝间残留的淡淡木槿香。
太近了,她猛地憋了一口气,不知该不该呼吸。
千禧身子一撤,许是为了掩饰慌乱,一巴掌就拍上了他的背,“你怎麽头发也不擦干,病了怎麽办?”
江祈安:“……”
他都没来得及反驳,千禧又招呼人拿来了干布巾,一把搭到他头上,作那凶巴巴地模样,“擦干!”
江祈安无奈,一下一下捋着湿发,却是动作慢吞吞,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夜渐渐深了,千禧也该回家了,也不知为何,她迟迟没说要走。
虽然公婆待她好,但终究是长辈,相处时总有界限与隔阂,加上有事情瞒着他们,心里总是闷闷的。
以前还有个武双鹤跟她闹,後来武双鹤也死了,她再没同龄人可以嬉笑打闹,时间长了,总觉得无趣。
细想,她也不过二十有二。
江祈安问她,要是武一鸿回不来,她会改嫁吗?
当时是气极,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後半辈子,她怎麽办呢?
永远忐忑,一直掩藏,一直伤怀地过下去吗?
她坐在椅子上,偷偷瞄了一眼江祈安,他还在慢吞吞擦头发,莫名其妙就骂他一句,“慢吞吞的!”
江祈安:“……”
他还啥都没干,又被骂了。
但他就乐意被骂,这让他觉着安全,跟当她弟弟一样的安全。
就像此刻,他想提醒她早些回了,又死活说不出口,一说出口,今夜又完了,所以他悠悠擦拭头发,拖延散漫,是安全的选择。
梅雨毕,夜里已有蝉鸣,晚风穿堂,吹得人脑袋昏昏。
千禧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嘴里一声猫儿的叫唤。
江祈安还是掩下了心思,“我送你回去?”
千禧猛然惊醒,哪里来的不舍呢?她不明白。
“喔……你就别送了,你最忙,早些休息。”
江祈安每一句话都在斟酌,半晌他才道,“还是我送你吧。”
拗不过他非要送,找些什麽借口,夜里普通人家不能行马车,怕被盘问,千禧只好跟着他一起朝马车而去。
她心里头总觉得还有什麽事要找江祈安,一是孔从抄的书,二是苗剑的屏风,三是什麽呢?
都走到半路了,千禧想起来了,她转身一把抓住江祈安的袖子,“江祈安,你有春宫图册吗?”
江祈安觉得自己耳朵坏了,怔在原地,“什麽图册?”
千禧刚才的话是脱口而出,这会儿要她说第二遍个,她害臊起来,支支吾吾地道,“春……春宫图……”
江祈安心头一颤,他还是怀疑他听错了,却没敢多问,“那玩意儿老不正经,谁会有啊!”
千禧打起了退堂鼓,厚着脸皮继续问,还是厚着脸皮去那些小巷子里找那些鬼鬼祟祟的书贩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