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殿下真的要了他?
再想起方才殿下特意要她取的止血药,墨楹怔了怔,倏然瞪圆了眼睛。
殿下是初经此事不错,可丶可是不是太狠了些?都弄出了血……
墨楹心中惊骇,猛然後退两步,手中铜盆倾晃,颤巍巍洒了一地的水。
水珠泼落在地,声响并不刺耳,却令邬琅下意识地往後躲去,本能闭上眼,想要逃避落到身上的伤害。
半晌,却并未感受到熟悉的湿凉。
邬琅慢慢睁开眼,看见长公主身边那个瘦小的宫婢无措地站在他面前,满脸歉然,很小声地对他说了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邬琅眨了眨眼。
竟然会有人主动向他道歉……
在凝华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那些下人知他卑贱,总是借着薛清芷的命令,对他百般责难羞辱,连半分好脸色都没有。
邬琅动了下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礼貌,好在薛筠意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几分不悦的轻斥。
“墨楹。”
墨楹小跑着退出去,结结巴巴地:“奴婢冒失,望殿下恕罪。奴婢这就去重新打一盆来。”
再回来时,墨楹紧紧闭着嘴巴,步履稳当地将铜盆摆在矮桌上,再小心地将止血散搁在一旁。然後规规矩矩地退出来,推着薛筠意到床边去,见她并无其他吩咐,便屏着一口气躬身退下。
步下石阶几步,又忙折返回来,交代一旁宫婢,无薛筠意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殿打扰。
寝殿内静悄悄的。
薛筠意在铜盆里净了手,目光落在少年胡乱穿好的下裳上。
“脱了罢。那东西得取下来。”
“是。”
邬琅垂着眼,动作迅速地依言照做,又将双膝分开,两手交握背在身後,身上最脆弱之处,毫无遮掩地赤在她眼前,任她摆布。
薛筠意俯下身,指尖捏住那颗质地莹润的珍珠,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她咬了咬牙,一狠心,猝然用力,将细簪整个儿拔出。
“呃……”
少年脖颈猛地高扬,双目有片刻的失焦,饶是他再能忍痛,此刻也无法自抑地溢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
簪尾沾着血丝,薄薄的一缕红。
薛筠意不忍多看,匆忙用帕子将那点湿润的红裹住,丢到一旁。
一刹的剧痛,几乎令邬琅有些跪不稳。薛筠意连忙扶住他肩膀,担忧地问道:“可还能受得住?”
少年扬起汗涔涔的脸,清冷黑眸虔诚而驯服地望进她的眼。
“奴受得住。多谢殿下帮奴。”
见少年这副模样,薛筠意如何能不心疼,可还有一颗珠子要取,长痛不如短痛。她只能叹了口气,吩咐邬琅将衣裳穿好,自己则用温水又仔仔细细地净了几遍手。
邬琅听着她净手时的水声,脸上羞。燥得微微泛热。
他那下。贱的玩意儿怎配被长公主的手触碰。
太脏了……
他应该求一求长公主,让他自己来的。
可他无法忽视内心深处那点卑劣的心思——
想被长公主亲手赐予解脱,往後他的一切,都属于长公主,皆交由她掌管。
“来,张嘴。”薛筠意的声音将邬琅从这些见不得光的念头中扯回现实。
他听话地照做,看着薛筠意的手探进来,带着方才净手时染上的玫瑰花香。寻到位置後,便利落地将那颗耳钉拔下,又及时在伤处洒上止血的药粉。
“这药不能咽。只能委屈你些,坚持两刻钟罢。”
邬琅错愕一瞬,随即便明白过来,薛筠意是要他……就这般张着嘴巴,等着那药粉干透。
他不敢拒绝,却觉羞耻。
他偷偷地瞧着长公主又净了两遍手,四遍,五遍。
长公主不能走动,只能留在此处陪他,闲来无事,便顺手从枕头边取了册书来看。
而他只能跪在长公主的裙边,连舌。头都不能收回,于静寂尘埃里,揣着擂鼓般的心跳,无声地仰视着她。
薛筠意翻着手里的书册,不觉读得入了神。她看了眼漏刻,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合上书,一转过脸,就见少年还在乖乖地晾着药,湿漉漉的黑眸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她心头一软,忍不住弯了弯唇:“怎麽跟小狗似的。”
又伸手揉了下少年脑袋,“好啦,可以了。”
小丶小狗……
长公主是在夸他吗?
邬琅怔怔望着薛筠意的笑颜,心口似有小鹿乱撞。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忍不住大着胆子,轻轻贴了下薛筠意仍覆在他头顶的手,对着她很小声地——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