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芷吸了吸鼻子,闻到薛筠意身上有股淡淡花草香气,与平日所用的香十分不同,她终于寻到了由头,嗤了声道:“皇姐今日用的什麽香啊?闻着一股子泥味。皇姐若是用不起好香,妹妹倒是可以送皇姐一些。”
薛筠意淡笑了下:“妹妹不懂鉴香,就不劳妹妹费心了。这香是阿琅做的,本宫很喜欢。”
薛清芷怔了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阿琅,正是邬琅那个贱。种。
他竟然会亲手研香送给皇姐。
在凝华宫待了那麽些时日,怎麽也没见他送过什麽东西给她?勾引人的本事那麽多,怎就从来不用在她身上?
薛清芷咬牙攥紧了拳,她恨恨盯着薛筠意脸上云淡风轻的神情,心道,且让她的皇姐得意几天吧。
属于她的东西,她很快就会抢回来。
下月初便是姜皇後生辰。往年每到这时候,薛筠意都会和姜皇後一同出宫,去开元寺上香祈福。
如今皇帝对外声称皇後病重养在凤宁宫,薛筠意又一向孝顺,便是为了做做样子,皇帝也会让薛筠意照旧去寺中敬香,为皇後祝祷消灾。
若她所料不错,薛筠意会有三日不在青梧宫中。
薛清芷慢慢笑了。
她很期待那一天呢——
她的小奴隶,很快就能和她再见面了。
*
晌午时分,薛筠意一路与元修白闲话着,离开了青舒阁。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方才之事。
元修白今日还有差事,薛筠意便没再请他去青梧宫探讨学问,与他自宫道口分别。
墨楹推着她进了寝殿,她下意识朝屏风处望去,却没看见邬琅的身影。在殿中四处转了一圈,才看见邬琅正在那处她用于堆放药材的隔间里,神色专注地摆弄着什麽。
他过于认真,以至于第一次,没能及时听见轮椅的声响,起身迎接她。
薛筠意笑笑,没忍心打扰他,示意墨楹放轻脚步,将她推回桌案前。
她很乐意看见邬琅有自己的事情做。
为了她的腿也好,为了旁的事也好。
他本该成长为一个很好的人——
如果没有邬家,没有薛清芷。
薛筠意撑着桌面,歪头思考了一下。
她想,她的阿琅,应该会是位温雅端方的少年郎,清绝冠俊,皎皎如玉。
她不觉想得出了神,好半晌,才敛起思绪,拿起手边的磨刀,继续忙活。
她以前很喜欢自己做些玉雕玉刻的小玩意儿,一枚平安扣于她而言,倒称不上难,只是要多费些功夫罢了。
隔间里。
自清早薛筠意离开後,邬琅便一直在这里寻找他所要的药材,不知不觉,便是两三个时辰过去。
他想努力做一个对长公主有用的人。他不想让长公主对他失望。
等他揉着发酸的脖子擡起头来,才发现已是晌午,这个时辰,长公主早就该回来了。邬琅匆忙站起身往内室走去,远远便听见熟悉的凿刻声。
邬琅的脚步不由一缓。
长公主为了那枚平安扣,着实费了不少心力。为何不拿去叫工匠打磨?如此下来,只怕这平安扣做好,长公主的手也要磨出茧子来了。
他既心疼,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旁的滋味。
他终究是低下头,乖顺走至桌案前,朝薛筠意跪地行礼。
“奴给主人请安。奴未能及时迎接主人,望主人恕罪。”
经了昨日教训,他记着薛筠意不爱听他求罚,便不敢擅自再提那样的话了。
“阿琅来的正好。过来帮本宫看看,这两条哪个好看些。”
薛筠意从桌案上拿起两条编好的细绳,一条是朱砂般的红,一条是如墨般的黑。
邬琅抿起唇,眼眸暗了暗。
长公主给心上人的东西……要他来选吗?
少年盯着她手中垂落的丶在他眼前摇摇晃晃的细绳,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悄悄冒出一个大不敬的念头。
可不可以选丑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