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
姜元若。
皇帝在她的床榻上,呢喃了一整夜姜皇後的名字。
她昏昏沉沉躺在皇帝怀中,没能及时喝下避子汤,只那一次,唯那一次。
竟就有了薛清芷。
采秋叹了口气,低声劝着:“可是娘娘,您就算不顾及自身,也得为元公子考虑啊。元公子奉皇命入京,又得林相举荐,前途无量,陛下如此看重娘娘,若是得知娘娘与元公子有旧情,别说元公子日後的前程了,怕是连性命都难保。”
“本宫只是给他送件衣裳作为谢礼,并无逾矩之处。且随行的宫人,都是本宫身边信得过之人,不会乱说话的。”江贵妃漫不经心道。
“娘娘忘了,您去送衣裳的时候,长公主可还在里头看着呢。”采秋咬着牙,“您就不怕被长公主瞧出什麽来?”
江贵妃闭眼倚在软枕上,“本宫只与修白哥哥说了几句话而已,能瞧出什麽。”
默了默,她唇角溢出一丝苦笑,“便是她当真看出了什麽,想以此扳倒本宫,本宫也毫无怨言。”
她欠姜皇後太多,虽非她本意,可终究是她对不住姜皇後。
不过,采秋有句话说的不错。
她自身如何不要紧,万不能害了修白哥哥,还有她远在琅州的父亲。
*
一连数日,江贵妃再没来过青舒阁。
薛清芷起初还盼着,甚至不死心地差人去栖霞宫打听,却得知江贵妃病了,皇帝正亲自在贵妃榻前照看。
“贵妃这病来得蹊跷,许是入夏天热,夜里开窗受了凉,按理说服了药便该好了,可养了好几日都不见强。”来回话的宫人面露忧色,“陛下已经在贵妃榻前守了好几天了,身子都瘦了一圈。二公主,您要不要也去瞧瞧?”
薛清芷本就读不进去书,得了这由头,自然是向元修白告了假,说是要去为母妃侍疾。
薛筠意闻言,只冷冷一笑,当初母後病重时,何曾见皇帝这般殷勤过。
薛清芷不在,她身子又不方便,元修白便主动提出去青梧宫中为她授课。
薛筠意自是应下。
这几日,邬琅一大早便会过来向她请安,陪着她用过早膳後,便钻进隔间,埋头捣腾起药材来。
寝殿里整日都飘着一股药香。
薛筠意忙着打磨那枚平安扣,一时也顾不上他,这日总算是将平安扣做好,用那条黑色细绳穿起,放进木匣之中。
既然做好了,早给晚给都是一样的。
薛筠意思量了一番,便将木匣藏在袖子里,吩咐墨楹推她往隔间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该以何种方式拿出这份礼物才显得惊喜,一想到少年黑眸灿灿望着她的模样,她便忍不住弯了唇。
到了近前,只见一方并不宽敞的桌案上,分门别类地摆着好些磨好的药粉,想来是要给她用的,一样样用纸袋盛好,还仔细写了名字和用量。
没想到阿琅做起事来还挺认真的。
薛筠意眼底笑意更甚,正欲开口问他累不累,却无意瞥见一旁桌角上有一粒硕大的药丸,用纸裹着,颜色发蓝,瞧着很是古怪。
她迟疑一瞬,忍不住问道:“那是什麽?”
闻声,少年惊慌擡起脸,见她目光正落在那蓝色药丸上,瞬时更加慌乱。
“主丶主人,您怎麽过来了。”
薛筠意皱起眉,对她的问话,邬琅向来是句句有回应的,从不会像方才这般含糊遮掩。
她伸长手臂,将药丸拿在手里,凑到鼻尖闻了闻。
“这到底是什麽。”
她说话的间隙,少年已迅速低头跪下来。薄唇翕动,他犹豫半晌,才低声道:“是丶是奴做的,可以让人失声失明,同时失去听觉的……药。”
薛筠意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做这种药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