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说:“你们家有没有蜡烛?拿根蜡烛过去。”
谈丹青说:“不用,我家里有。”
回家谈丹青眼睛基本适应了光线。
她从抽屉里翻出蜡烛。
蜡烛点亮後,幽光立刻照亮了绪东阳的脸。
谈丹青说:“你接着写作业吧。”
绪东阳说:“倒也不必吧。”
“也是,”谈丹青说:“把眼睛给看坏了,玩会手机吧。用流量。”
两人借着蜡烛的光玩手机。
谈丹青看见绪东阳的影子在墙上晃,于是放下手机,对着墙将两只手并在一起,手指的影子投在墙上,刚好是一只小狗。
于是绪东阳也学她,做了一个同样的手势,但做得没谈丹青好。
谈丹青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过去握住了他的拇指往下压,说:“不对不对,大拇指放下来一点。”
绪东阳不看投在墙面上的影子,去看她,他的眼睛本来就漆黑而深邃,在没有灯的夜色里,犹如鬼魅。
“我小时候经常跟谈小白这麽玩,”谈丹青想到以前小时候的事,嘴角露出微笑。
“谈小白小时候皮吗?”绪东阳扭头问她。
“皮!”谈丹青感慨,“巨皮无比!你觉得他现在皮吗?”
“有点。”
“把他现在‘皮’的程度乘以三,就是他小时候皮的程度!”
绪东阳发出一声哑笑。
谈丹青越说越来劲儿,“你猜他十三岁的时候,偷偷跑出去干什麽了?”
“干什麽?”
“跑去打工!”
“十三岁?”绪东阳说:“那不是才初中。”
“对啊!他跑去黑工厂打工,差点被机器切断了一根手指头,”谈丹青声音渐渐放缓,最後变得像云一样轻,“我把他带回家後,他跟我说,他不想当拖油瓶……”
谈丹青撇了撇嘴角,发出“嘁”的一声笑,“就皮。”
这时听到“滴滴”的声响,屋里的电器依次亮起了灯。
“终于来电了。”刺目的光线让谈丹青下意识眯起眼,她眨了眨眼睛,然後起身吹灭了蜡烛。
灯一亮,方才他们在黑暗里隐蔽的亲昵,也仿佛跟着阴影一同消失了。
“我回房间了。”谈丹青说。
“嗯,我也先回房了。”绪东阳点点头。
谈丹青拢起桌上的东西,这时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她两只手拿着电脑和水杯,一阵慌乱里,桌上一只玻璃杯突然就砸在了地上。这只突然碎裂的杯子,令谈丹青立刻左眼皮跳了起来。
绪东阳立刻站了起来,说:“没事,我去厨房拿扫帚。你别乱踩。”
谈丹青心神不宁地接通电话:“喂,哪位?”
“是谈小白的亲属吗?”
“对,我是……”
“嗯。”
“嗯……”谈丹青听着电话,身子歪了歪,扶住桌角,“什麽?”
“怎麽了?”绪东阳连忙扶住了她的手肘。
谈丹青第一次没有推开他的手,反而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掌。
她的手滑腻,但很凉,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的皮肤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是小白……”她嘴唇颤抖,语无伦次:“医院,小白,小白出事了。”
绪东阳也怔了怔,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收紧手臂,稳稳地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说:“先别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