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正好卡在凸起的骨节上。
他掌心干燥温热,虎口处有层薄茧,磨得她皮肤微微发痒。
腕间传来的温度太过鲜明,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随着心跳的细微震颤。
她要抽手,却被他提前预判般收紧了手指。
“还说没有。”他扫过她手腕上的表,眼神突然变得柔和。
谈丹青抽回手,放在膝盖上,继续埋头吃菜。
“我看你才瘦了,”她故意拖长音调,眼睛盯着火锅里翻滚的肉片和辣椒,“肌肉都掉没了。”
她知道,健身的人最恨这句话。
杀伤力堪比核。武器。
绪东阳看了她好半晌,淡声说:“其实,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验一下。”
“嗯?”谈丹青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验一下有没有掉肌肉。”
“咳咳咳……”谈丹青立刻被辣椒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谈小白:“怎麽了?怎麽了姐?吃到辣椒了?快喝水!”
谈丹青喝着水摇头:“没事,没事……”
她透过杯沿看绪东阳,绪东阳很淡定,好像什麽事都没有,给她续上茶水。
她不可思议地想,这大学生活到底有多摧残人?
绪东阳以前哪里会说这种撩拨别人的骚话?
“你比以前看起来成熟了点,”谈丹青说:“这句是实话。”
*
这顿饭绪东阳吃得格外舒坦。
在北京待了小半年,那边的菜他其实吃不太惯。尤其是每天泡在学校,吃的都是食堂。
更让他放松的,是这一屋子人。
每一个都是他熟悉,并且喜欢的。
在人群中,他能跟谈丹青时不时聊上一两句。
有时因为太吵,低声说话听不清楚,高声说又会被邻座听到,不得不凑近一些,倾身过去。
于是,他能看到她的耳垂。
耳骨上那颗小小的黑痣随着她偏头的动作若隐若现。
他一直在等谈丹青说起那通电话。
大概再骂他几句?叫他趁早死了心?或者避重就轻,说她那天刚好不小心聋了。
但一顿饭吃完,散场结账,她还是没提。
她似乎一直都这麽不着痕迹。
无论发生什麽,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站在台阶之上,俯身看。
开车回家後,绪东阳重新走进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真的没有被动过,甚至因为很久没有人进来,桌上已经蒙了一层灰。
他拉开柜子门,就看到那件黑色卫衣,他伸出手指,勾住领口一挑,布料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就看见衣领内侧那件西装,好像他压根儿没离开过一样。
*
翌日早,谈小白跟吴欣然要去咸宁玩,泡温泉,腊月二十八回来。
家里突然只剩下谈丹青和绪东阳两人,绪东阳照理每天雷打不动出门晨跑,而谈丹青一觉睡到自然醒,再慢吞吞丶懒洋洋地爬起来觅食。
从起床後,谈丹青就觉得脑袋有点晕晕沉沉,脚下像踩着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