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喊引来其他人的回望,一脸好笑地说:“美女,这是野拳,哪儿有什麽裁判。”
“什麽意思?野拳什麽意思?”谈丹青不管不顾地一把抓住了对方。
那人吓了一大跳,说:“野拳就是,只要不出人命就没事啊,不然你说为什麽奖金这麽高?”
“砰!”
沉闷的击打声让谈丹青回过头,她看到绪东阳的头颅猛地向侧面一偏,身体踉跄着撞在冰冷的铁丝网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越南佬打得太脏,绪东阳又要防刀片,又要进攻,有些落了下风。
但他一把擒住对方的手腕,然後咔嚓一声——“啊啊啊……”越南佬被拳套里的刀割得满手都是血。
绪东阳死死缠抱住这个比他更壮硕丶肌肉虬结的对手,在擂台的角落角力。
紧抿的唇线绷得像刀锋,额角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暴突。
透明汗水顺着他精悍的背脊线条滚落。
“Leo!Leo!Leo!”
“这样都能反转!!!”
“啊啊啊!ko!赢了!!!”
绪东阳有一颗拼了命也要赢的心。
所以,哪怕他一次又一次被打倒,他也会一次又一次重新站起来。咬着牙,用沾血的拳头,将地板砸穿。
“Leo!Leo!Leo!”
“Leo!Leo!Leo!”
“Leo!Leo!Leo!”
“四连胜绝杀!!!”
“这场打得太爽了!”
“这才叫要钱不要命!”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喧嚣丶嘶吼丶狂欢。
所有人都高呼Leo的名字。
绪东阳意气风发的站在台上,高高举起左手,宣告今晚最後的胜利。
在铺天盖地的欢呼声里,谈丹青张了张嘴。
她想喊一声绪东阳的名字,喉咙却像是被滚烫的砂石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不是因为灯光太刺眼,不是因为汗水迷了眼。
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酸涩的眼眶里疯狂涌出,顺着她冰凉的脸颊汹涌而下。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丶汹涌地滑落,砸在她紧握成拳丶指节发白的手背上。
她枯坐在人群最边缘的阴影里,双眼怎麽也看不清台上的少年。
这个,总在她面前沉默内敛丶有时又带着点执拗狠劲的少年。
这个,每次都用几乎将她揉碎的力道拥抱她丶亲吻她的少年。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声声拳拳到肉的打击声里,全部拼凑起来。
绪东阳给她的钱,不是找家里要的。他那麽高傲,有自尊心,如何能容忍向自己一心要拜托的家庭低头?那些钱,是他在这里为她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震惊丶无法言喻的心痛和铺天盖地的愧疚,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谈丹青彻底淹没。
她不知道要怎麽做。
也不知道怎麽面对。
她只能像没有来过这里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观衆席。
*
“小绪,今天打得太棒了啊!”休息室里,俱乐部老板过来恭喜绪东阳。他是老费在北京的合夥人,大家都叫他飞哥。
“飞哥,转钱吧。”绪东阳微颔首,言简意赅。
“嗨,我还能少你麽?”他们这一行,多少沾了点灰。很多钱见不得光,下场就转钱。
飞哥将钱给他打过去,随口问,“你周三还来打吗?”
绪东阳头也不擡,说:“我看眼课表。”
一听这话,飞哥几乎要笑倒在沙发上,
“神他妈看课表,你还知道你是个学生啊?老费当时跟我说,你是T大的,我还以为他耍我呢。”
“对外不要说我是T大的。”绪东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