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秦情下楼去厨房,正想要煮碗面吃,这时,他听到门口响起了开门的动静,紧接着是封存的声音:“在吗?不好意思啊,回来晚了。”
&esp;&esp;封存的声音里是带着笑意的。
&esp;&esp;秦情忙慌慌跑到门口,他看到了一个正在脱鞋的背影。这道背影很清瘦,不像博物馆里的神像雕塑了,乍一看,倒是更像是他这些年拍过的,无数的秀场模特。
&esp;&esp;这道背影陌生又熟悉。
&esp;&esp;封存的鞋子浸了水,裤腿也湿漉漉的。他脱下鞋子抬起头来,略显抱歉地解释了一句:“本来要去接你的,临时有事,没去成。”
&esp;&esp;“你鞋怎么湿了?”秦情看到他的鞋底粘着草,还有泥。
&esp;&esp;封存笑着摇了摇头:“路过菜市场,有个大姐往外泼水,搞了我一身。”
&esp;&esp;秦情点头,“嗯”了一声。谁想这脑袋一晃动,眼睛就开始发酸了。他看着封存,悄无声息地看着,然后一边笑,一边张了几下嘴巴,最后叹息般说了一句:“怎么瘦这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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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怎么瘦这么多?”秦情问了第二遍。
&esp;&esp;“审美变了啊。”封存不以为意,走到秦情旁边,拍着他肩膀笑了笑,“等我上去换身衣服,咱们出去吃吧,辣的甜的、贵的便宜的,你挑。”
&esp;&esp;“审美变了,你看我还顺眼吗?”秦情追着在后头问了句。
&esp;&esp;封存回头,顿了下:“顺。”又冲他笑道,“对了,欢迎回家啊,秦老师。”
&esp;&esp;秦情被他这个称呼羞得脸颊发热:“干嘛啊,别乱叫,跟什么羞耻py似的。”
&esp;&esp;封存一摊手,转身上楼去了。
&esp;&esp;秦情独自一人,又在一楼漫无目的地晃悠了好几圈。这里摸一摸,那里拍一拍,从沙发的左边坐到右边,从钢琴的外壳摸到琴键,嘴上是说不出什么话了,就是觉得看哪儿看着都好,哪儿待着都舒服。
&esp;&esp;舒服得暂且让人忘却了前尘往事和,秋后算账。
&esp;&esp;封存换完衣服下楼来,秦情就那么仰头倒在沙发上看他,灯光璀璨,落在两人眼底都星星点点。
&esp;&esp;“我不想出去吃,我给你做饭吧!”秦情说。
&esp;&esp;“冰箱空的。”封存走到他面前,抬腿碰了下他膝盖,“新东方预备役不在,没人开火。”
&esp;&esp;预备役是被你扫地出门的,怨不了旁人。秦情在心里嘟囔。
&esp;&esp;“那就出去买点儿呗,”秦情从沙发上弹起来,“反正门口就有个生鲜超市,我记得它装修还挺好的,老板应该是财大气粗,没倒闭吧?”
&esp;&esp;“没。”封存说,“不过这么长时间没你这大客户光顾了,命悬一线啊。”
&esp;&esp;“那走吧!”秦情咧着笑着,“救超市去!”
&esp;&esp;封存顺着秦情的意思,俩人一起去了门口的生鲜超市买菜。他们共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一同买菜居然还是头一回。
&esp;&esp;秦情推着车,停在了冷冻区域旁边,正仔细对比两款培根的配料表,就感觉身后有道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自己,他回头一看,是封存。
&esp;&esp;“看我做什么?”
&esp;&esp;“长高了。”封存说完,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好像十六七岁就定型了,高中之后再没长过呢。”
&esp;&esp;秦情把两种培根一并丢进了购物车里,他往前迈了几步,走到封存跟前,挺直后背抬手一比划:“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好长时间没量过身高了。”
&esp;&esp;他既不好意思又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比你都高了!”
&esp;&esp;秦情还深深记得那句话呢:矮子不能做攻。
&esp;&esp;“是啊。”封存点头,“比我都高了。”
&esp;&esp;秦情心里一欢喜,脸上就藏不住笑。他一旦笑起来,身上的孩子气就会变得很重。封存恍恍惚惚的,觉得他就跟从来没走过一样。
&esp;&esp;“哥,你想吃鳕鱼还是牛肉?”
&esp;&esp;“都行。”封存说,“家庭oakase,大厨说了算。”
&esp;&esp;秦情忽然睁大眼睛,嘴里碎碎念叨起来:“你一说oakase我就想笑!我活到成年都没吃过这玩意儿,第一次是四年前,andy请的,吃了两个多小时愣是没饱,我又出去买了份土家酱香饼!结果你猜怎么着?饼也没吃到几口,被andy抢走了!那天回家我煮了二十个几饺子。啊对!你不认识andy啊!他就是那个谁,我之前跟着他,拍了好多模特,学了蛮多东西的,他讲话可有意思了,一会儿东北话,一会儿台湾腔,但据说他好像是个四川人诶,他啊”
&esp;&esp;秦情跟封存说着话,眉飞色舞,什么都聊,什么都说。在巴黎遇到了一群搬家的大蚂蚁,在柏林遇到了一个唱《加州旅馆》的街头艺人,在戛纳看到了一片特别漂亮、特别蓬松的云。
&esp;&esp;他说:“这些东西都在我相机里呢,回家给你看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