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被绑带固定住。
察觉自己还在治疗床上,他这才从溺水的窒息感中回神。
随之而来紧紧跟上的,就是大片大片的画面。
擦不了额前的汗水,但徐声迫切地想要发出点什麽声音。
“呃呃……啊……”
目眦欲裂,他不知道该怎麽说话了。
一瞬间丧失了语言。
以躯体为单位王国的文明坍塌。
野蛮如同病毒蔓延。
人变成了野兽。
他变成了怪物。
另一侧的玻璃格挡室里,医生起身朝他走来。
仰着脖颈,徐声脸涨得通红。
脖颈间青筋凸起,狰狞的血管,粗的细的,从脖颈暴起蔓延到面部肌肉,甚至能看清太阳xue在突突突的跳动。
他想说话。
躯体的蠕动挣扎让他腰部从治疗椅上腾空。
但手脚依然是束缚住的。
“啊啊啊呃呃……啊啊……”
眼泪从眼角滑落,甚至没经过多馀的皮肤轨迹,直直的砸在治疗床上。
大颗大颗。
“……”
喘着气,徐声呜咽着,牙齿上下打着颤,牙龈发酸,不受控制地咬的舌头根生疼,血腥味从口腔蔓延到鼻腔。
直到手脚的束缚被解开,他都没能正常开口说出一个字来。
他想说的,他希望有一个人能听他说。
听他说自己都看到了些什麽。
他看清了。
他这次终于看清了。
那张脸。
那张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他看不清的脸。
笑着的,平静的,等待着倾听的。
是奋不顾身的,是无处不在的,是需要时就会出现的。
他终于看清了。
他真的看清了。
他转身了,他转身了,他这次在梦里转身了。
他这次看清他了,他真的看清了,他这次真的看清了。
不再是模糊的,扭曲的,糊成一团的,蒙了一层雾的。
而是清晰的,是熟悉的。
是日夜相见的,是呼吸相融的。
眉毛。
眼睛。
瞳孔。
鼻子。
嘴巴。
耳朵。
那张脸分明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