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绮雨点点头:“那倒是。”
于是她最後用接近零片酬的水准换到了这个角色的出演资格。
虽说合作是谈成了,但经纪人还是提醒她在拍戏期间应该遵守基本的演员素养,以工作为重心,不能敷衍了事,不能自伤口碑,既不要随随便便和陈大少爷乱秀恩爱,也不要因为迷恋自家老婆而歪曲了演技。
“放心啦安姐,”越绮雨笑笑,“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她也不至于也为了老婆而乱了演戏的阵脚。
实际上,她不仅没有随意了事乱和稀泥,反而成为了剧组里最为省心的存在。“一条过”次数最多,NG次数最少,特写镜头的感染力极强,入戏快,走戏自然……每一点都是导演当初意想不到的。她竟是难得的天赋派。
“你看这里,剧本上写‘索朗扬起唇角,闭上了眼睛’——”越绮雨仰躺到陈意祯的腿上,唇边含着一点笑意,缓缓闭上了双眼,等睁开来时,已是满脸的泪水。整个过程自然丶迅速,几乎没有耗费任何酝酿的精力。
“我觉得像这样演就最直观。索朗的笑和闭眼源于复仇後的悲伤和解脱。”
陈意祯惊异于她对这个角色最後镜头的演绎效率和效果。能在准确抓住情绪动机的前提下高效地将表演展现出来,对演员来说是十分可贵的技能。但他不是天赋派,也很难在短时间里呈现出这样随心自然的演技——他常常是以努力战胜笨拙,以精细的琢磨弥补表演的欠缺,于庞杂的思索里探出更为幽微的细节。
“那麽除了复仇後的悲伤和解脱,还有没有其它的情愫呢?”他一面思考,一面呢喃,“比如信仰坍塌後的崩溃,对黑暗人性的痛恨,对生养自己的土地的眷慕丶失望,甚至还有对仁钦那一分病态的依恋……”
越绮雨百无聊赖地抓过他的手,一边掰弄他的指节,一边碎碎念叨:“有当然是有,只是这麽多感情如果不抓最主要的,然後找一个情绪点去输出的话,演起来会很混乱的。”
“所以你才哭了,这就是情绪的爆发点,”陈意祯柔和地笑笑,轻轻地揩了揩她脸上的泪痕,又思索道,“那如果只用一滴眼泪去做情感的凝聚点呢?或是把泪蓄在眼眶不流出来,会不会更好一些?”
“不太清楚。”越绮雨又捉了他的手,悄悄啄咬着他的指节。
陈意祯沉浸在对演戏的探讨里,没有注意到她的无聊和逗弄,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剧组问问导演的意见。今天组里有一场夜戏,他吃完了晚饭就要出门,越绮雨说要陪他一起过去,他怕她太累,喊她在家里休息。
“我才不累呢,”越大小姐兴致勃勃地否定了他的说法,“我还得给吴导看我画的画呢。”她从卧室里搬出一幅画,摆到陈意祯面前,信心满满地揭开了盖布。
这是一副写实油画,以记者瑟佳为视角,展现出她眼中的仁钦在草原采花的情形,同样也是陈意祯呈现在越绮雨眼前的场景。
画上的陈意祯身穿一袭褐白相间丶织锦绣金的藏袍站在花间,身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他手握一枝粉白的格桑,正低头嗅闻着花香。天边的晴光洒上那洁白的脸颊,微抿的唇边挂着恬淡的笑。
这幅画起画于剧组之前去甘南取景的时期,导演在回江城的途中原本想请专业的美术生把少年嗅香的镜头画出来,但越绮雨自告奋勇地包揽了这个任务。导演出于对绘画效果的考量决定先让她试试,如果画不符合标准再另请画师。
越绮雨昨天刚刚把它画完,卖了一个大关子,现在才拿出来给自己老婆看。她虽然不是专门的美术工作者,但曾经也跟着家教学过几年画,对基本的绘画技巧还是比较熟练。尽管有一些高级的技法运用得有点生疏,但也无伤大雅。这全然是情感满溢的作品,画面上的陈意祯神采奕奕,鲜活动人,仿佛一位真正的神使,纯洁而美好。
画作揭开的时候,陈意祯眼前一亮,绕着画布看了很久,默默地感叹:
“你画得也太好了……怎麽可以好到这种程度呢……你把我,画得真好看……”
“你本来就好看嘛,”越绮雨看看自己的画,又看看面前的老婆,眼里冒小红心,“还是真人更好看。”她说完以後,把画拿过来准备包装起来:“好啦好啦你不是还要去剧组嘛,咱们快点出发吧。”
但陈大少爷愣了一下,忽然又把画拿过去,抱在自己怀里:“我丶我不想把画拿给吴导了。”
他的脸上浮出一抹红晕,“虽然把它交给剧组可以给组里省一笔经费,可这是你给我画的第一幅画……我丶我好舍不得。”在内心的狠一番挣扎後,他决定瞒着导演自掏腰包请画师另画一副画,好把越大小姐的这幅留在家里。
越绮雨见他这麽喜欢这幅画,心里暖融融的,又不禁起了些捉弄他的心思。
“你想留下可以啊,但你得付钱喔。”
陈意祯信了真,把画小心翼翼地放回卧室,出来後问她:“那你打算卖我多少钱?”
越绮雨笑了笑,一把把他抱住,在他被吓一跳的时候朝他耳侧啄了一口。
“这样就够啦。”
“亲你这一口,千金也不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