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房嬷嬷就送到这里,不再往前。程谷雨孤零零地在院里站了一会,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走进了厅堂。
“二少爷。”程谷雨在他面前跪下,“我是新来的丫鬟。”
柳知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般一点回应都不给他。
程谷雨又说:“我叫程谷雨。”
柳知闭了闭眼,靠着椅背换了换姿势,还是不说话。
少爷没发话,程谷雨不敢起来。他虽然是乡下的,但也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柳家买了他,他自然得守规矩。
只是这跪着真不好受,他野惯了,好动得很。现在膝盖疼不说,浑身像是有虫子在钻,哪哪都不得劲。
估摸着有一盏茶的功夫,柳知终于动了,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里屋走。他显然对这几间屋子很熟悉了,慢着步子走到一旁的矮榻上,又躺下来,闭上眼睛像是要小憩。
偌大的房子静悄悄的,程谷雨跪久了,看着榻上的柳知,自己也犯起困来。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眼前的地板缝渐渐就糊到了一起。
“什麽东西!”是柳知的声音。
程谷雨迷迷糊糊地揉眼,膝盖还屈着,人却躺在了地上。他挨了一脚踹,激灵之下清醒过来。
“是我啊,少爷。”程谷雨嗓子还带着睡意,“程谷雨。”
“你在地上干什麽?”柳知险些摔倒,带着怒气。
“我?我跪着呢。”程谷雨这下醒利索了,撑着腰重新跪好。
“你刚刚,就这麽一直跪着?”
当时二少爷拿他睡觉的事情问罪,陈谷雨慌忙说:“我不知道怎的,跪着跪着就”
“睡着了。”这三个字,他说的很没底气。
柳知轻笑一声,转身坐回椅子上。心道,嗓子憨,人也是个憨的。特地找的这麽个蠢东西?
蠢点好啊,不糊弄瞎子。
他心里那个窟窿,又开始漏风。
“滚。”
晚上,程谷雨搬了张矮榻放到大床边,熄了灯,他睡不着。也说不清是认床了,还是惦记着夜里还得伺候,他躺着塌上摸摸厚实的棉被,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窸窸窣窣的,是二少爷起了。程谷雨赶紧掌着灯跟在他身後,光线暗,可他的步子和白天一样稳当,二少爷瞎得,估计白天黑夜都分不清。
二少爷往屋角走,停在夜壶跟前。扯开腰带,掏出东西,弯腰把壶拎起来,对准後尿了进去。程谷雨借着烛光,斜眼偷瞄,有钱就是不一样,吃得好长得好,那物件都大得惊人。不像他,快十八了胡子还没长几根。
程谷雨就这麽闷声跟着,柳知尿完,忽然来了戏弄的兴趣。他把尿壶放到地上,一转身,松开抓裤子的手。亵裤宽大,一下子就落到脚跟,腿光着,东西大喇喇地垂下来。
见少爷不动了,程谷雨忙放下烛台走过去:”我给你拎好。“
说罢,蹲下来伸手拉裤子。
柳知有一瞬间的错愕,又马上恼了。好野的丫头!怎麽一点羞都不知?柳知戏弄不成,自己反倒有几分难堪的滋味,他一把拎起裤子穿好,大步往床边走。
“少爷,少爷,你别走那麽快。”程谷雨在後面提醒他。
柳知不理,估摸着快到卧房了,脚下却忽然踢到个硬东西,紧接着脑门咚得一声撞了上去。
若不是被那丫头气着,乱了心神,他怎麽会在这间住了两三年,熟悉的不能再熟的房中撞脑袋?
柳知正要撒这通邪火,程谷雨拥了上来。
“哎呦,你咋磕着了。”程谷雨急了,拉着柳知坐到床边。
他伸手,小心地摸了摸柳知额上的伤:“都红了。”
“疼不疼啊?”他问。那声音,就像一个小孩在问另一个小孩。
“还好没破相。”他又软下语调,那把粗嗓子淳淳的:“抹抹就好了。”
湿湿黏黏的,两根细手指猫似的一点点碰上来。他轻轻吧嗒一下嘴,柳知反应过来,那抹他额上的是口水。
正嫌恶心要推开人,程谷雨又咕哝:“怎麽有点烫。”
“我给你吹吹。”说着,他站起身来,把脸贴得很近,小口小口地朝伤口吹。那气息绵乎乎打在脸上,像是怕把柳知吹破了。
“好点了不?”程谷雨问。
柳知一肚子火就这麽随随便便灭了,又不甘心,沉着嗓子撵他。
“滚出去。”
只是这句滚,柳二少爷有点中气不足。
一早起来,程谷雨就忙活开了。二少爷这房中,好东西不少,可都落下一层灰,想来是好久没人打扫了。程谷雨家里虽穷的叮当响,但过日子从不糊弄,间茅草屋收拾的干净利落,他跟爹爹住起来也舒服。
他往後得一直在这後院,自然也要让二少爷住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