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意气风发,肆意不羁的郎君,终究是留在了记忆的长河。
他径自跃过慕苏走进屋内,将食盒中的饭食拿出来,放在桌上。
“我会做的不多,只熬了白粥,炒了份鸡蛋,一碟青菜,少。。。郎君和夫人将就。”
朱虞看见沐光手上的伤痕,一边摆碗筷,一边轻轻道了声谢。
她知道那是他这几日做饭弄伤的。
沐光有所察觉,拉下袖子将伤藏了起来。
沐光也曾是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何曾学过做饭,後来国公府落难,他一出牢狱就被朱虞带走,做了她的近身护卫,虽不是从前那样奴仆成群,但住的屋子有人按时打扫,饭菜也有人按时送来,他一样没做过粗活。
最开始的来的那日,他差点烧了厨房,粥熬坏了几锅,青菜焦了一盆,篮子里的鸡蛋只剩最後几个时,才终于做出勉强能吃的模样。
至于肉食,难度太大,他至今还没能做成功。
“郎君和夫人尝尝,若是不合口味,我再重新去做。”沐光声音平和道。
朱虞担忧的看向慕苏,他亲眼见证父亲的死亡,这种悲痛之时,恐怕……
不等她想好如何开口相劝,慕苏便已关上门走了过来,他什麽也没说,拿起碗盛了三碗粥,便坐下开始吃饭。
可他如此,朱虞却更加担心,但此时不适合多话,饭。
三净净。
放下碗筷时,慕苏瞥,那不是刀剑伤,更像是烫伤。
不必
曾几何时他同情他的遭遇,哪里想到这才多少时日,他们便成了同路人。
沐光收拾好碗筷,没有立刻走,一阵沉默後,他开口道:“慕家主那日声称陛下还活着的消息已经传遍京都,虽事情离奇怪异,但信的人不少,因棺椁已空,且至今无人见到陛下,毕竟九五之尊,真龙天子在世人眼里非寻常人,别说濒死被救,便是起死回生都是有人信的。”
“因此,慕家主刺杀天子的罪名立不住脚,反倒是救主有功,若太後执意降罪,必将落人口舌,是以慕家衆人已被放出慕家软禁,暂时没有性命之危。”
朱虞轻轻松了口气。
父亲真是将所有人的後路都想好了。
“而今京都到处都在寻天子在何处,不乏有人打着救天子的旗号,指望一朝步青云,同时京都流言四起,都在猜测谋害天子的人是谁,因此,眼下情势谁登基都是谋逆,为世人不容,民心大乱,必将天下不宁,所以,龙椅暂且无主,另……”
沐光顿了顿,才继续道:“那夜,宫中大乱,宁王,肃王,安王发起兵变,肃王死在皇後娘娘贴身暗卫手中,宁王断了一条腿,只安王无虞。”
朱虞眼神一紧,忙问:“能治好吗?”
沐光摇头:“不能。”
“从此以後,只能依靠拐杖,轮椅。”
朱虞的心沉底沉下去。
宁王活着固然是好消息,可君王不得身残,换句话说,宁王即便活着,也不可能再登帝位了。
“宁王府的世子呢?”
“死了。”沐光。
朱虞心头一滞。
宁王府郡主及笄宴上,她见过那位世子爷,光风霁月,顶顶的尊贵人,竟就这麽死在了皇权争夺中。
“那夜兵变,刀剑无眼,世子爷为救宁王当场身死,所幸宁王府那位小公子自小不爱刀枪,那夜和永和郡主留在了王府,虽王府也遭遇刺客,但在层层暗卫保护下,兄妹二人幸免于难。”
朱虞眼眸一亮,可还未开口,就又听沐光道:“但小公子为救永和郡主中了一箭,离心口只差分毫,人至今还未醒,有传言出来,即便他日侥幸能醒来,也一辈子离不开汤药。”
也就是说,宁王府再无登基的可能。
朱虞抿着唇望向慕苏。
宁王府输了,如今能问鼎皇位的只有安王,他们即便活下来,又能做些什麽?
“灵堂大火灭了後,太後查验了郎君与夫人的身份,虽没有纰漏,但这两日京都各个城门封锁,打着寻找陛下的幌子,实则是在找寻郎君与夫人。”沐光:“不过城门封锁不了多久,过了这段时日,寻不到郎君与夫人还活着的线索,应就能消停了。”
“慕家虽被软禁,但在封府前宁王府中宫都有人混进去,可护他们周全。”
沐光说罢,屋内便陷入长时间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慕苏才终于开口,声音很有些沙哑:“你说的更重要的事,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