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黎正要开口,就听慕苏继续道:“况且,他并非私自豢养。”
“顾家军光明正大养在军营,只不过他怜惜将士,私下给他们多发了些俸禄而已,这些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自然感念他的恩德,若他有命,他们必然是以他的令为先。”
卫黎:“。。。”
瞧瞧,说的多麽冠冕堂皇,也真真是好一个光明正大。
“不过,此事之後,若陛下忌惮这百来人,臣可劝他将这支顾家军交出来。”
卫黎冷笑了声:“你既说了他惜命,不信任何人,交出这支军队,保不齐手中还有另一支顾家军,若我忌惮他那区区百来人,要他的命不是更稳妥?”
朱虞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卫黎。
慕苏却直直迎上卫黎的视线,视线胶着半晌,二人同时一笑。
良久後,卫黎收了笑意,看向京城的方向,缓缓道:“听你这麽说,此人倒是有勇有谋,若事能成,他便有从龙之功。”
慕苏颔首:“陛下英明。”
卫黎看着他嗤笑道:“你比你父亲,更滑头。”
一边对顾家军直言不讳,一边又提醒他只有百来人。
若他一国天子忌惮那百来人,胸襟未免过于狭隘。
况且此事提前同他袒露,也断绝了他日他再以这个理由朝顾戚川发难。
看来,不光是顾戚川不容易相信任何人,他慕泽兰,也没真正信过他。
如今他冒死护他回京,不过是不能让安王即位,也为延续父辈的遗命。
卫黎不由想起了哥哥。
若在这里的是哥哥,他们一定会彼此信任,因为,这是挚友的血脉。
卫黎抛下那点没来由的孤独落寞,道:“但百来人,如何同上万禁军抗衡?”
“自不能正面交锋,只需能迎陛下进城即可,其他的。。。”
慕苏微微眯起眼:“臣还没同陛下说过,臣也有幸有两位挚交好友。”
“哦?”
卫黎来了兴致:“眼下无事,你仔细与我说说?”
慕苏躬身道:“臣知无不言。”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卫黎从慕苏口中得知了他与两位名唤周策,杨明樾的挚交好友相识,相知的过程。
听到最後,卫黎不解:“如今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死了,你又如何确定他们会帮你。”
慕苏轻轻勾唇:“方才臣与陛下说过,太後娘娘曾请他们认过尸。”
“旁人分不出来,但他二人只要见着那具尸身,必定就能知晓,臣还活着。”
“有何说法?”卫黎。
慕苏道:“这些年臣所受的伤他们一清二楚,我身上哪里有疤痕,是什麽时候的伤,愈合的如何,什麽形状,他们都知晓,疤痕可以模仿,但有些东西假的就是真不了。”
“只要太後有动作,长胤就必然能察觉,怕就怕太後暗中行事,可陛下也看到了,太後得知陛下活着的消息,害怕了,所以才如此大张旗鼓严守城门。”
“所以,我们之间不必通信,也能里应外合。”
卫黎听到这里,明白了:“所以你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好友有什麽计划?”
慕苏坦然道:“不知。”
卫黎:“。。。”
慕苏又道:“陛下安心等候便是。”
卫黎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眼下他除了安心等着,又能作何。
但他很好奇,这种将後背交给好友,毫无保留的信任,到底是什麽样的感觉。
他不记得他有没有如慕泽兰,如哥哥那样信任过谁。
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有没有这样的好友。
“你有皇後的画像吗?”
慕苏一怔,摇头:“没有。”
“只待进京,陛下便能见到皇後娘娘。”
卫黎淡淡嗯了声。
他已经发现了,他只要接触到过去的人或事,就会恢复一些与之有关联的记忆。
如今他想不起皇後,或许是因为还没有接触到与她相关之事。
待见到她,他或许便能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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