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听松的问题在头脑中回旋,盛明泽也从自鸣得意的臆想中回神,说:“不会有好结果的!”
方听松迟疑了一秒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梳拢长发的手停下来,长发又重新披散回肩上,神色黯淡丶平静,不一样的神情便显得虚浮。
方听松道:“我知道没有好结果,我就是去那边做了她的女婿,到时候怕不是连顺昌都要归在李柯馨名下。”
“那就不要想这些不……不切实际的。”盛明泽小喘一口气,套上浅灰色的外衣外裤,行动自如,方听松却觉得扎眼,直言道:“你去换条深色裤子,长大了就不要穿这些奇装异服。”
罪魁祸首正在轿车上被压着手掌,张亦嵋同老弱残兵似的,哀嚎两声:“李公子,您鼎鼎大名的音乐家,留洋学子!不用上班,我们这些底层员工要干活的呀,可怜我老了也让你折腾我!”
李业倬衣着得体,特意用取了手套的手去抓他,两人看着挨得近,姿势也古怪,张亦嵋无奈任他摆布,只道:“李二公子要是真喜欢这手,我剁下来给你,成不成?”
李业倬认真看了他几秒,松开他的手却拔了车钥匙,拿在手中把玩。
张亦嵋靠着方向盘,斜眼打量他,笑道:“二公子今天来得这麽早,不像是特意来找方哥的,莫非……是来见我这个不入流的司机的?”
李业倬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漆黑的眼眸居高临下,让张亦嵋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冷,李业倬微微凑近,捏着对方冒胡茬有些青楞楞的下巴尖,“你还记不记得,你睡过我。”
张亦嵋笑笑,起身抽开腰间的安全带,“二公子真会说笑,我这样的打工人什麽时候能跟您这样身份的人搭上线?别说睡了,您要是真看得上我,那还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不是福分,我们之间本来就该有这个缘分。”李业倬继而抓上他伸向扶手的手,“你别跑。我是认真的,我都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在盛悦酒店睡的大床房,你早上六点离开的。也是要接人,他是谁?你的老板还是朋友?我听说他没有雇用助理,那你……是他的助理?”
时间地点都很详细,张亦嵋连狡辩的馀地都没有,李家八成都有些精神病在身上,老大冰心冷血,虽然眼神中总怀揣着兔死狐悲的哀悠,精神层面却无比通透;老二真心实意地坚持自己和他有一腿,落落难合丶孤芳自赏,张亦嵋多少对他有猜疑。
在惴惴不安地疑虑後,张亦嵋讨要确凿的证据,“好,二公子既然都这麽说了,那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和你上过床。”
“有。”李业倬说完这话就低下头解自己前襟的扣子,到领口下第三颗扣子,他扯开衬衫,露出右肩锁骨下黑色的纹身,构思和艺术性都欠缺很多。
斜体且龙飞凤舞的“Sciodolce”一展眼前,张亦嵋用特殊的丶语焉不详的目光瞥他一眼,“你这……”
他急忙拉拽上李业倬的衣领,“你这是干什麽?咱们两个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你穿好衣服!”
李业倬继续说:“你不知道这是什麽意思吗?Sciodolce,甜蜜的笨蛋,你那天晚上签在我肩膀上的,你不会……睡过就不认人了吧?”
猛然,李业倬抓上他的手,张亦嵋眼疾脚快,半个身子已经跌出车门外,停车场空洞洞回响着风的呼啸,他喘着气,李家二公子应该是疯了,他得跑路!
张亦嵋匆匆打开手机给方听松留言道:“方哥,昨天来的那位二公子还记得吧?妈的!我现在让他逮住了,大清早跟见鬼一样,堵在我车上就说我sh……吃了他家的饭!冤枉人也不讲道理,我先出去找个棋牌室打会儿牌。”
张亦嵋同谴兵激将一样,迅速在李业倬眼皮子底下溜走。
收到消息的方听松正在用早餐,陈妈今天来得早,早餐备上还热乎着呢,他在餐厅喊道:“明泽,出来吃饭。”
盛明泽放下手机,随便捡了个位子坐下,陈妈是乡下人,性情质朴温和,方听松的随和也一样能感化她,她今个儿逮到机会,饶有趣味地盯着盛明泽看几眼。
方听松渐从她目光中读出欣赏和赞许,嘴角噙着笑品口牛奶,“陈阿姨,小泽今年高考完,你说以後念什麽专业合适?”
陈妈踌躇还没回答,盛明泽落座说:“以後学经济学,也可以帮着哥哥料理公司。哥哥身边不是缺助理吗?我过去帮忙,正好省钱了。”
陈妈红着脸,接话说:“那还不好?明泽看起来就是顶聪明的,能帮先生做点事情也不算白待这十二年呢。”
“陈阿姨,小泽不是客。”方听松转头对盛明泽说:“不妥,你不能当我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