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寒想将谋反的屎盆子扣到江宁侯府头上,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命。”谢杳提剑刺向他的左臂,“别以为有了二殿下,你们就能顺理成章坐上大晟的皇位,四方仁义之士不会容许,天下百姓亦不会容许。”
晏无忌面色一沉:“就算二小姐猜到了,也阻止不了,大晟皇帝多疑,早将江宁侯府视作眼中钉丶肉中刺,你们反与不反,结果都无异。”
他话音刚落,便见谢杳扬起衣袖,白色粉末扑面而来。
“弑兄之仇,我定会一一报还,现下他还有用,好生看守。”
谢杳眸光悲凉,望向远处墨色浸染的天际,莫名忆起长安的过往。
除却幼年时的不谙世事,她最快乐的日子,竟是在长安为质的那五年,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
朔光二十一年大寒,北风凛冽,寒意刺骨,一片肃杀景象。
浩荡的大军兵临扬州城下,驻扎数日,最终在这个雪夜,猝然攻城。
扬州城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不急不徐地走了出来。
“江宁侯府谢杳,求见将军。”
秦将军策马来到阵前:“本将奉圣上旨意平定江南,缉拿江宁侯府之人回京,谢二小姐若有冤屈,待到圣上殿前,亲自分说罢。”
谢杳作揖:“素闻秦将军为人清正,礼贤下士,谢杳才斗胆孤身前来,辩上一辩。”
她擡眸望向马上的人,不卑不亢地说道:“江南叛乱已平,楚州动乱皆系西羌瀚海杀手所为,这些人已悉数被擒,皆囚于扬州牢狱,城楼之上,便是他们的首领,紫夜使。”
陆琼宇将晏无忌向前推至垛口处,扬声喊道:“秦将军,我乃楚州刺史陆琼宇,谢二小姐已助我捉拿贼寇,此事与江宁侯府断无干系,莫要误了忠良。”
“那永乐公主一事,又当作何解释?”
“不瞒将军,兄长与阿嫂一事,谢杳也是近来才知晓,这骇人听闻的消息传自洛阳,也就是瀚海如今所效力的真正幕後之人,大晟的薛国公。”
此言一出,军中一阵骚乱。
“一派胡言!尔怎敢妄议百官之首,薛国公为大晟鞠躬尽瘁,绝不至此。”
“二殿下可在长安?”
秦将军不解,愣怔地摇了摇头。
“薛国公意图谋反,挟二殿下登基,拜相亲政。”
“黄口小儿,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江南各州府不是暗中勾结,助你江宁侯府一跃成皇?”
“将军不是不信,而是不敢。”谢杳直截了当,“若将军相信,便只能退兵,无异于忤逆圣上。”
“你……”
“那将军可否想过,这天下万民,哪一个不是大晟的子民,这里的每一位将士,还有江南的每一个百姓,哪一个不是?”
谢杳的声音响彻阵前。
“兵法云,声东击西,如今长安兵力空虚,薛军可直抵皇宫,秦将军若要南下,必激起民愤,江南横尸遍野,不过是自相残杀。”
谢杳言罢,身後一片嘈杂,她转身回望,自城门涌出无数百姓,将她围在人群中间。
“若不是谢二小姐和陆刺史,我们都会流离失所!”“将军,江宁侯府皆为良善之辈,求将军开恩!”
…………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副将试探着问道。
秦将军望着眼前景象,大为动容,他或可按兵不动,暂且缓上些时日,待真相查明,也不迟。
“退兵!”
“秦将军高义,谢杳拜谢将军。”
陆琼宇舒了口气:“总算无事了。”
谢杳眉头紧锁,默不作声。
陆琼宇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阿杳?”
“军中副将是何人?”
“似是姓霍。”
“此事进展的过于顺利,必有蹊跷。”
谢杳转而望向棠梨:“告诉守城的将士们,让他们近日务必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