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枝雪的细腕从袖口露出的瞬间,衆人这会儿隐隐有些难受,再擡头看云枝雪的脸,云枝雪两边的刘海往後放了些,露出和云景相似的五官。
许是因为年轻,比云景更精致几分。
笔尖在纸面上颤抖着前行,每一划都像在挣扎。孟枕月望着她绷紧的侧脸,她其实不想云枝雪这麽要强。
签完字,顾文茵和高鄱阳给孟枕月倒酒,借机感谢她的付出,孟枕月下午要开车不打算喝酒。
高鄱阳三十五岁,算是年轻多金的总裁,她性格比较豪爽,一口一个嫂子,叫的孟枕月有些消受不起,没办法只能跟着喝了几杯。
顾文茵跟俞懿换了个座位,她温声同云枝雪说:“你留一个我的号码,有什麽事就跟我打电话。”
云枝雪点头。
“叫我小姨吧。”
“好。”
云景在世时她们不过问云枝雪的事。如今人走了,反倒生出几分莫名的关切,和些说不清的心疼。
孟枕月给她添块排骨,她慢慢的啃完了。
这顿饭吃到下午两点,高鄱阳喝了不少,走的时候被顾文茵扶着,俞懿同孟枕月多说了两句,之後堤防云家那边的人,现在那边还没闹,但肯定憋着坏心。
孟枕月对云家的事儿一点也不好奇,也懒得深入了解云家的事儿,不是很想听。
俞懿说:“和遗産有关。”
“额,那遗産有多少?”孟枕月回头看她。
这就让人有些在意了。
“……等回京都清算,目前我也不清楚。”
“行。”
就在酒店用餐,她们仨坐电梯下去,孟枕月和云枝雪往上走,到楼层正好诗和在按电梯。
诗和从前总爱扎着利落的狼尾头,发尾挑染几缕银灰,走起路来发梢飞扬,活脱脱日系漫画里的美女。如今却任由长发披散,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灵气,连勾起嘴角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要迟疑,她轻轻扯一下左颊,再慢慢牵动右脸,仿佛在重新学习如何微笑。
诗和手里提着行李箱,她准备回去了,说:“我以为,她是被逼的,至少也应该是被逼的。”
云景滥情,没有道德,却有一个不算优点的优点,就是,云景追求人不搞强取豪夺那一套,她很享受追逐的过程,爱一步步的去攀折月亮,好像这样从水里捞出来的就不是幻影。
人渣总是有一份独特的魅力,薛秋日变成这个样子,要是说她单纯是为了钱……可能有点自欺欺人了。
孟枕月说:“想开点。”
她欲问诗和打算怎麽办,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诗和先说:“抱歉。”
孟枕月擡眸看她:“替她道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没必要分不清界限。你是你,她是她。”
可诗和眼底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终究。。。是有牵连的。”
孟枕月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朋友:“好好的,不要自我怀疑,有些人要走你抓不住,放过自己,诗和你很好,这份爱情里你没有任何亏欠。”
薛秋日那句诗和没给她的事业帮上什麽忙,对诗和有一定打击,仿佛多年她一直在拖累薛秋日。
云枝雪站在後面,听着孟枕月一声一声的安慰诗和,她嗓音很温柔,每一句都安慰到点了。
“你要不在这个城市留几天,去附近看看。就当是找素材了。”孟枕月回忆着:“记得以前我没灵感,写不出歌,诗和你总会说提前给我过生日,送我演唱会门票,那时候我特感谢你,觉得你很细腻,总是能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把你的手给我,拉我一把。”
诗和扯了扯嘴角,“嗯,我会的。”
话音落下,孟枕月手指被牵住,诗和朝着云枝雪看去,两个人对上视线,诗和要极力压制情绪,云枝雪的眼神过于纯白,能把诗和灼伤。
诗和闪躲的别开视线,说:“对不起啊,小朋友。”
电梯上来了,诗和提着行李箱进去。
另一位在哪儿不清楚,孟枕月也不想多问,也担心薛秋日会来死缠烂打让云枝雪为她妈妈付包养费。
下午三点,两个人提着行李一起离开酒店,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又是要下雨的趋势,孟枕月从後视镜瞧,大酒店被阴影笼罩着,阴森森的。
门口有狗仔蹲守,孟枕月给云枝雪戴了帽子和口罩,孟枕月冷声说:“开车。”
司机一脚踩油门踩到底,远远把狗仔甩在後面。
孟枕月身上略微带着酒气,她找灵感的时候喜欢喝酒,但酒量不行。
身体往後靠,两个人的空间,脑子又回忆起昨天的事儿,她擡手拍拍扶手,不想云枝雪的手就放在上面,直接拍到云枝雪的手背上去了。云枝雪偏头看着她,孟枕月对上她的眼睛。
啧。
那眼神很困惑。像玩她R房时一样,充满好奇心,她唇动了动,露出缝隙,问孟枕月:“嗯?”
看,这多单纯啊。
孟枕月都想说:“玩我艿子了,你还这麽淡定。”可惜对方是个十八岁女孩,不能这麽粗俗。她也不爱这麽说话,这是酒精上脑了。
车开回别墅,别墅里菲佣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们,之前还和睦的一家三口现在失去了主心骨。尤其是太太,曾经那麽恩爱,居然在新婚之夜死了妻子。她们默默把主人行李箱接过来。
这次也是准备的两间房,下午吃饭比较晚,孟枕月不打算晚上继续用餐了,进房间她就把门锁上,期间她听了听动静,总觉得有人撬门锁。
孟枕月等了会儿,喊:“云枝雪?”
外头没声音,孟枕月下床把门打开,也没看到人,她有点害怕,想到云景那句“阴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