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雪无视那一堆财富,手中钢笔尖的黑墨浸染了白色协议,颤抖的在亡母的遗産文件上签下扭曲的字迹。律师袖扣下的手腕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视线越过正低头签字的云枝雪,落在外面正在和俞懿说话的孟枕月身上。
孟枕月手里捏着个打火机和茶杯,指腹摩擦上面的纹路,她在压制抽烟的欲望,红唇一张一合,而她的继女握着钢笔的手指在颤抖,一笔一划签下亡母遗産。
云总……您女儿,似乎比你还病态。
小孩儿跟办签售会似的,一叠一叠的写,孟枕月抱着双臂倚在那儿和俞懿聊,时间差不多,俞懿约她喝吃饭,孟枕月回拒了,她还有一堆事儿要忙。
回想到今儿从银行里取出来的东西,说:“我看到云曦写的东西了,自愧不如,原来真妈妈是一心想着女儿的。也挺……想着她妹妹的。”
俞懿:“你和云家拼命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像个假妈妈。”
这语气听着不大好,挺揶揄的,孟枕月问:“你嘲讽我?”
俞懿回了个笑,“我的意思是你做的太好了。”她再加一句:“真的。”
云枝雪签的手指酸痛,她揉着手指走出来,俞懿叮嘱着她说:“虽然现在还小,但是你要开始学会管理自己的财産,盯紧了自己的财産,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管理人员。知道吗?”
年轻的继母正用银匙搅动红茶,闻言轻轻颔首,认同的点头,她喝茶,杯沿留下半个唇印。孟枕月对云景的律师笑了笑,律师嘴角扯动,说不出像俞懿那种话,先行离开了。
云枝雪垂眸藏住翻涌的暗色,言语认真:“好,我会的。”
外面的雨下起来了,孟枕月让她在楼下等自己,自己去把车开过来接她,省的两个人一起淋雨。
云枝雪乖巧的站在屋檐下。
细雨飘下来,落在云枝雪的脸颊上,她伸手将雨点擦去,那雨又飘了过来,她继续擦着脸颊。
孟枕月推开车门,举着伞朝着她走来。
很讨厌云景,也不喜欢她。
可是,她好喜欢云景留给自己的遗産。
她往前跨了一步,迎接亡母的遗産。
“想什麽呢?”孟枕月将伞举过她头顶,另一只手闲闲地插在兜里。伞面不大,歪斜了两下还是遮不全,雨水顺着云枝雪的肩膀滑落。她说:“自己往我身边靠哦。”
云枝雪侧过脸看她,年轻的继母被雨水打湿的发尾微微翘起,鼻梁的弧度精致得不像话,唇色被水汽浸润得愈发鲜妍。她悄悄贴近一步,肩膀抵上孟枕月的肩膀。
“不知道这雨季什麽时候过去……”孟枕月感叹了一句,“有点烦了。”
车子拐弯,孟枕月打方向盘,说:“有钱可不能学坏啊。”
“妈咪……”云枝雪在後座喊她,她现在对副驾的位置没有多麽痴迷,因为抢副驾的人已经死了,她手搭在那个银色的保险箱上。
快红灯时她的身体大胆的往前探,孟枕月停了车,恰好回头看她,两个人的脸恰好撞在一起,“嗯?”
云枝雪的心脏扑通跳了起来,大脑在这一刻遗忘了要说的内容,在催促着她赶紧吻下去,睫毛微闪,前面路灯亮了,孟枕月继续开车,说:“坐回去。”
过程太短了,孟枕月无法摸透,连云枝雪也觉得荒唐,她想在大白天的时候和孟枕月接吻,还想在车里接吻,这里很狭窄,她们可以贴得很紧密。
她手又回到膝盖上用力握紧,压制萌动而荒唐的念头,云景都死了……为什麽变得不可以了。
前座再次传来询问的声音,“……刚刚要说什麽?”
云枝雪在很努力回忆,想起来了,她说:“我的钱都给你花,给你卡,全都给你花。”
孟枕月噗嗤笑了声儿,她没回答这句话,却开了车载音乐,里面唱她会跟着哼。手打着方向盘,过了会儿,窗外的风吹开她额边碎发,云枝雪发现她在笑,欣慰的表情里溢满了幸福感。
这个地儿回去比较远,孟枕月扭头看她,“你要不要陪我去工作室?今天我们就不回去了。”
陪?
云枝雪很喜欢这个词儿。
她今天收到很多意外惊喜,她对孟枕月的工作室觊觎很久了。
周六工作室没人加班,里面空空荡荡的,孟枕月领着她进去,给云枝雪介绍哪个工位是做什麽的,同时告诉她这栋楼都是她妈的,云枝雪小声纠正,“这是我的。”又说:“她以前也投资过别人开画廊。”
“是吗?”孟枕月声音听着淡淡的,也没有情绪起伏。
云枝雪说:“以後我只投资你。”
孟枕月就笑了,“真有孝心啊宝贝。”
孟枕月办公室收拾的很干净,靠着百叶窗的位置放了一排花,孟枕月先回管家信息,安排时间过去处理别墅的事情,云枝雪瞥到她的聊天内容,主动帮忙分担,说:“妈咪,我来处理吧,你工作吧。”
“行啊。”孟枕月把手机给云枝雪加管家号去说。
孟枕月处理自己的工作,最近大家出馊主意,说是趁着网上的热度,干脆直接发歌,热度还高,孟枕月没同意,她不喜欢粗制滥造敷衍塞责,还想再磨。
云枝雪看向她,她这个视角正好和她存的监控视频角度一样,她擡头往天花板上看,那里有个对着墙的投影仪。
在这儿待到晚上,点的外卖吃。
十点半才结束工作,云枝雪趴在沙发上玩手机,孟枕月问她:“困了吗?”
“有一点。”云枝雪眼皮儿上下跳动,孟枕月认为最近锻炼效果很好,这两天身体细胞活了一半,睡觉都沉了,云枝雪也没劲儿跟她闹,好像每次睡得比她早。
“行。”孟枕月合上电脑,“去洗澡。”
休息室空间一般,八十平米,孟枕月推开门,衣柜,鞋架,床,按摩椅,洗漱间,一个大的收藏架,放满了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