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你的心上。
你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这才是真正的谢忱。
他不再看你眼中的惊涛骇浪,迅速起身,动作利落地在房间里翻找。
他从床底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背包,粗暴地将几件你的换洗衣服塞进去,又扯下墙上挂着的一件他洗得发薄的旧外套,不由分说地裹在你还在发抖的身上。
宽大的外套带着他残留的淡淡的烟草气息,此刻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只有更深的冰冷。
他给你扣上外套最上面的扣子,又不知从哪里翻出一顶压得变形的鸭舌帽,戴在你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你红肿的眼睛和半张脸。
“这里不能待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拉起你的手腕,“走。”
“去哪?”你被动地被他拽起来,双腿发软,声音虚弱得像蚊蚋,“警察……很快会找到我们的……”
满屋的尸体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像噩梦一样烙印在脑海里。
“我有办法。”
他攥着你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你的骨头,拉着你,一步就跨过门口金发男人尚有余温的尸体,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门外昏暗的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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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楼的楼道狭窄陡峭,光线昏暗,墙壁上糊着层层迭迭发黄的小广告,空气里混杂着油烟、尿臊和劣质香水的怪味。
谢忱拉着你,脚步迅疾而无声。
左拐,右拐,穿过堆满杂物的狭窄过道,避开晾晒在头顶、还在滴水的衣物,再钻入另一栋更破败幽深的楼宇。
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激起回响,每一次都让你心惊肉跳,仿佛追捕者的脚步就在身后。
七拐八绕,不知穿过了多少条污水横流的小巷,避开了多少扇透着窥伺目光的门缝,他终于在一扇毫不起眼、漆皮剥落的铁门前停下。
他迅速掏出钥匙,精准地插入锁孔转动。
“咔哒。”
门开了。
他把你拉进去,反手锁上门,落下沉重的插销。
这间屋子很小,比你们之前那个“家”更小,只有一张铺着深蓝格纹床单的单人铁床,一张靠墙的旧木桌,一把椅子。
但出乎意料地整洁,没有堆积的灰尘,桌面甚至擦得发亮。
一扇小小的气窗对着另一栋楼近在咫尺的墙壁,透进一点微弱的天光。
“他们暂时不会找到这里。”谢忱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他松开你的手,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半瓶矿泉水,拧开盖子,仰头灌了几大口。
喉结剧烈地滚动,水顺着他沾着干涸血渍的下颌流下。
紧绷的弦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和迟来的恐惧像潮水般将你淹没。
你腿一软,跌坐在冰冷的铁床边缘,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手腕脚踝被绳索勒过的地方传来尖锐的刺痛,脸上干涸的血迹紧绷着皮肤,提醒着你刚刚经历的一切。
那些狰狞的面孔、黑洞洞的枪口、喷溅的鲜血、倒下的躯体……还有谢忱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眼睛……画面在脑海里疯狂闪回、重迭。
胃里一阵翻搅,你捂住嘴,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谢忱……”你抬起头,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控诉和深入骨髓的失望,“你一直在骗我……从头到尾都是个大骗子……”
他灌水的动作顿住了,背对着你,宽阔的肩背线条僵硬。
“以前你骗我说你是大学生……”你的声音颤抖着,“后来你骗我说你是给人家当保镖的……正正经经……根本不是!”
积压了一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你是黑社会!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把我从家里骗出来,就是让我过这种……这种人不人鬼不鬼、随时会被人砍死或者轮奸的日子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喊出来,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显得格外凄厉。
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和远处夫妻模糊的争吵声,透过薄薄的墙壁,提醒着时间还在运转。
谢忱的背影依旧僵直。
他缓缓放下水瓶,瓶底落在木桌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咚”。
他没有回头,沉默了足有半分钟。
“我出去看看,”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顺便买点吃的。”
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浅色的眼睛,飞快地扫过你泪痕交错的脸,又迅速移开,看向紧闭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