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飞语气冷淡,口中毫不留情,“你既然知道了我心中有她,又怎麽会觉得我会帮你,蠢货。”
徐文月轻笑,眸中是势在必得,“我正是知道了太师对殿帅的感情,才下定决心杀了她的啊。我可是在帮太师的心上人脱离苦海,这样算算,太师更应该感激我呢。”
继而她掩唇,故作惊讶,“啊,对了,太师应该不知道,殿帅为何来此处吧?”
她随即给出了答案。
“当年楚陌苓被掳走,在大凉营帐失了贞洁,被救出来後阴差阳错去了药王谷求药,以世间至毒逼出了高深的内力,却是只剩了十年寿命。药王谷谷主研究多年找出了此毒的解药,却差着一味叫虞美人的药引。文月不才,便是以此药引做诱饵,才把楚陌苓引到此处的。听说毒发之时,中毒者会出现极为严重的幻觉,内力散尽,痛不欲生,随後暴毙。如今算算,离楚陌苓毒发还有不到三年的光景,我也是误打误撞帮了她,太师,您说,是吧?”
燕南飞被这个消息压的喘不过气。
那一刻,他几乎瞬间读懂了楚陌苓。
真狠。
怪不得当年她不顾衆人反对,执意只身潜入西凉帅帐手刃阿史那齐。
她对他心狠,对自己竟更不留情。
燕南飞看向徐文月,“若我不帮你,你该如何?”
“以我的能力,若是太师肯帮我,我祝你一臂之力让你当上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太师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那我自然是送你下黄泉,与楚陌苓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她与仆从们步步逼近,显然堵死了燕南飞的路。
燕南飞拖着受伤的左臂,慢悠悠地瞥了一眼身後的悬崖,随後右手攥住那根断了的红绸,“那你算盘打错了,徐文月。想要本官性命的人从这里排到了皇城还能绕上三圈,但能杀死我的人,从来都只有我自己。”
不等她反应,燕南飞向後躺去,玄色衣摆在月色下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失重感陡然袭来。
方才楚陌苓掉下了时,也是这种感觉吧。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
脑中闪过初次相逢,燕南飞唇边带上些笑意,闭上了眼睛。
“楚陌苓。”
“别怕。”
“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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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岁时,楚陌苓曾遥见一颗星托着狭长的尾翻覆而过,岁重云暮凌风起,素絮飞飘未息。
光淬相撞,那坠星,朝西北落去了,後来她伏案画出此景时,笔尖处墨水都拢到了一处,凝聚成珠,泅晕半挂黑亮。
一如当年。
楚陌苓被带回落枫铁骑的时候,不少人对她的能力有质疑。
恰逢镇北候楚信战死,落枫铁骑气势本就低迷不振,若非楚陌苓半路救下自家兄长和那些亲兵,只怕会给军中更大的打击。
但大多数人都对一事存疑,营中的窃窃私语如毒蛇般缠绕着她——你楚陌苓曾经不过是个娇滴滴的京都贵女,哪怕得到些机缘,又怎会有太过高深的内力丶衆人口中那般的武艺?
想来不过是吹嘘。
所以衆人对此事并不上心,哪怕她熟读诸子百家,在几次战役里起了大作用,大多数人也只觉得楚陌苓不过是个空有头脑的花架子。
她虽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早就打起了算盘。
她不可能只要兄长给的落枫铁骑军师的位子。
服衆终究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