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时肆从小长得就?挺不错,就?是瘦得太厉害,只要喂到稍微壮实点,能卖大?价钱。
“我?就?跑了,他们给我?饭里下药,我?没吃。”
应时肆盯着地面:“没跑多远,叫他们抓着了,打了一顿……饿了好多天。”
是真饿,饿到连幻觉都有了,梦见有人来抱他。
很温柔的影子,穿过风雪把他抱起来。
应时肆以为自己忘了这些,原来还记得,他好像就?是从这时候起,开始不相信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这习惯救了他很多次。
应时肆一直骄傲,觉得自己足够警醒、足够机灵,从不会?掉进任何陷阱。
拢在他颈后的手稍稍使力,应时肆自己就?钻进祁纠怀里,贴着和?幻觉里一样的温柔影子,忧心忡忡:“我?完蛋了。”
祁纠轻声笑,紧跟着就?咳嗽,咳得整个人出了一层冷汗。
应时肆连忙扶着他,摸祁纠的额头:“先生,我?去找体温计。”
“不忙。”祁纠说,“让我?抱抱你。”
这话百试百灵,像是个专门给应时肆的定身?咒,一只狼崽子立刻从头到脚全变温顺,伏在祁纠怀里。
应时肆被祁纠抱着,也小心抱着祁纠,他怀里的人低声咳嗽,呼吸紊乱吃力,还在试图说话:“是季节原因。”
“夏天我?会?健康很多。”
这个人还要强调:“没这么严重……”
应时肆用力抹干净脸,龇着牙把笑扯出来:“那?我?等夏天。”
祁纠点了点头:“等夏天回来。”
应时肆的肩背僵了下,差点撑不住脸上挂着的笑。
他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发?现祁纠垂着视线看他身?后,知道闪回仍没结束,抿紧了唇假装没听见。
应时肆回头看了看走廊,决定先带祁纠去二楼吸氧,小心翼翼扶着祁纠靠回轮椅。
咳嗽牵扯出眩晕,应时肆怕祁纠滑下轮椅,又?怕祁纠难受,把轮椅推回房间,整个人已经紧张出一身?汗。
……
吸上氧气的人看起来好了些。
安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睑被睫毛覆下一片阴影,胸口?起伏微弱轻缓。
应时肆趴在床边,实在看得难受,伸手想替祁纠稍微解开领口?,就?被那?只手轻轻按住。
“先生。”应时肆皱眉,“病人该听话。”
祁纠笑了笑,虽然闭着眼睛,还是微侧了头:“病人……感觉还不错。”
他声音很轻,在氧气面罩下听不真切,却?又?显得慵懒放松,叫人一点点跟着定下心。
祁纠温声说:“病人不太想动,想歇一会?儿。”
应时肆看着两人交叠的手。
祁纠拦住他的手,力道很温和?,但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这让应时肆明白?,原来祁纠之前给他车票,的确不是要赶他走。
祁纠给他车票,是让他自己选,可以走,可以出去,玩累了随时回家。
祁纠给他车票,是叫他安心,安安心心地絮窝、安安心心地玩,不用提心吊胆等着事情变坏——因为坏金主算错了账,把这一段忘了,就?算真有这么一天,应时肆拿着车票也立刻能跑。
而祁纠真正想要拒绝某件事的时候……是这样的力道。
哪怕很轻,哪怕那?只手清瘦冰冷,低烧发?的热被咳嗽出的冷汗盖过,力道几乎能忽略不计。
哪怕是这样,祁纠只要轻轻一按,他就?不敢动了。
一只狼崽子垂着头,尾巴耳朵全耷拉下来,没精打采地趴在床边。
祁纠休息了一会?儿,敲敲床沿,右手半攥成?拳。
应时肆愣了下,跟着磨磨蹭蹭挪过去,鼻尖碰了碰祁纠的右手,那?只手就?给他掉下一块包好的灶糖。
用了喜庆的红色糖纸,一小点细麻绳,叠成?了个很妥帖的微型小纸包。
应时肆睁圆了眼睛。
“好吃。”祁纠慢悠悠说,“我?们这种人……口?是心非,又?很难伺候。”
说难吃不一定难吃,说好吃一定好吃。
祁纠自己也吃了点灶糖,这东西他小时候吃过,后来就?很少会?特?地买……粘牙是真粘牙。
一不小心能把牙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