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活不长,于是在一次酒宴中,他突然感慨道:“如此宴饮确实快乐,可惜人总归有一死,不知死后大周的江山如何永固。”
“陛下正值青春,为何有此感慨?”
郑译放下酒杯问。
其他人也看向宇文赟。
宇文赟便说了自己身体情况,还时不时提出了对宇文阐的担忧。
刘昉眼睛转了好几圈,转忧为喜:“陛下,你知道齐国高湛、高纬父子的故事么?”
“噢?”
刘昉就把高湛禅位高纬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宇文赟入了迷。
郑译、于智也加入讨论,很快,宇文赟寻找到了治病良方:禅位。
二月二十日,宇文赟将皇位传给皇太子宇文阐,大赦全国,改年号为大象,自称天元皇帝。
宇文阐不过才五岁,而他的妈妈朱满月是一个卑贱的宫女,而且比宇文赟大十几岁,宇文赟从小被宇文邕暴打,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从朱满月那里找到了妈妈的感觉。
可一个宫女怎么能保住宇文阐的地位?必须要提高朱满月的地位才行。
此消彼长,那就必须降低正牌皇太后杨丽华的地位,而且,为了不刺激杨坚,宇文赟想出了一个天才创举,相继册封了三位新皇太后:立朱满月为天太皇后,立妃子元氏为天右太皇后,陈氏为天左太皇后。
元氏,是开府仪同大将军元晟的女儿;陈氏,是大将军陈山提的女儿。
也就是说,宇文赟将皇太后的权力一分为四,杨丽华只是其中一个皇太后而已。
杨丽华有啥办法,她一直搞不懂权力斗争,更搞不懂宇文赟,面对宇文赟的折腾,她只有默默抱着自己一岁多的女儿宇文娥英,独自哀伤,偶尔母亲独孤伽罗进宫,杨丽华又向母亲哀叹。
“母亲,皇上根本不喜欢我,况且我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闺女,就看着娥英的份上,你忍忍吧,”
独孤伽罗含着泪,又恨恨地说,“皇帝我管不着也不敢管,哼,反正你父亲这辈子必须而且只能有我一个人!”
杨丽华噗嗤一声笑了,气氛瞬间变得愉快起来。
独孤伽罗爱吃醋不是秘密,杨坚一直被她管的死死的。
有了母亲的陪伴和女儿的慰藉,杨丽华在深宫的日子也不算那么难熬。
宇文赟的女人升级为皇太后,相应的,宇文邕的女人就要成为太皇太后。
阿史那氏被抬升为天元上太皇太后,阿史那氏不过才二十九岁,年纪轻轻,自己的男人死了不说,父亲阿史那俟斤、叔叔阿史那库头都相继离世,身在异国他乡,完全命不由己,表面上依旧举止端庄,内心早已憔悴不堪。
胸中哀怨,只好偶尔和姐姐李娥姿聊天解闷。
李娥姿作为宇文赟的生母,时年四十四岁,被封为天元圣太皇太后。
二人虽然不同民族,而且年纪相差很多,但性情都比较和顺低调,同样是未亡人,也能聊到一块儿去。
女人,不管是皇后还是皇太后,在激烈的皇权斗争中,往往都是身不由己,不过是皇帝的附属品罢了。
先不管她们的命运了,来看看宇文赟接下来的神操作。
自称“天元皇帝”
后,宇文赟开始对“天”
特别痴迷,认为这是一个很崇高的词,所以,他开始对臣子自称为“天”
。
不仅如此,宇文赟把居住的地方称“天台“,皇冠悬垂二十四条玉串,车服旗鼓比以前的皇帝增加一倍。
皇帝所住的地方称正阳宫,设置纳言、御正、诸卫等官职,都按照天台那样。
命令群臣到天台朝见以前,先素食三天,洁身一天。
他自比上天,不准群臣和他同样穿戴,常常穿配有丝带的衣服,戴通天冠,冠上有金制的蝉作为装饰品,看到侍臣的帽子上有金蝉和王公衣服上配有丝带,都叫他们去掉。
不准别人有“天”
“高”
“上”
“大”
等字的称呼,官员的姓名中有以上字样,一律改掉。
姓高的改为姓“姜”
,九族中称高祖的改称“长祖”
。
又下诏书命令在天台内的侍卫官吏,都须穿五色和红色、紫色、绿色衣服,以杂色为边缘装饰,名叫“品色衣”
,遇到重大事情,可与公服轮换穿戴。
命令宫廷内外有封号的妇人上朝时都要手持笏板,朝拜宗庙或天台时,都要像男人一样俯身跪拜。
宇文赟的这一切行为,我们可以说他狂妄自负,但不能简单认为他愚蠢可笑。
宇文赟不过是在神化皇权而已,并不稀奇,他爹宇文邕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所有帝王都会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