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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疲惫（第1页）

第20章疲惫

沉疴成疾20

大包小包的晚饭，没开封的生活用品从松开的掌心砸到地板上，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那块雪白的，被白榆都称赞过的地毯上，在黑暗中，蒋行踩着小羊皮底的皮鞋从地板上一路踏进厨房。

没关严实的厨房门後面，还是宴请白榆那天後，沾满油腻凌乱的碗筷，和被撞歪的橱柜，也是那个美观却不适用的橱柜顶住了半条轨道，让一切狼藉这麽轻易显示人前。

没人推回去柜子，也没人收拾厨房，更没人给他留一盏灯。

陈珂消失了。

就这麽简简单单的消失在了蒋行的世界里。

冬至那天，蒋行亲自将特意置办的东西，一股脑全扔到了垃圾桶里，每一件被狠狠砸到桶底的时候，蒋行就在心里重复一句，他的家里本该就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只带了两件衣服，身上连个钱包都没有的陈珂还是音信全无。

蒋行的心情莫名更差，就连陈助都顶不住长期加班的压力，调休了十天的年假，总裁办里的人更是唉声载道：“我们公司是要倒闭了吗？天天晚上加班到深夜，总裁就回家拿个衣服，凌晨就回来继续加班，我们是有什麽生死危机吗！”

拿着财务报表分析了几十次的另一位助理，忍不住又看了看股市，有气无力的吐槽：“财务没事，股价蒸蒸日上，据我观察，我们蒋总就是事业心飙升，准备把我们公司做成业界第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处都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就连白榆都被惊动了，来拿补充协议的时候，看着一个个顶着黑眼圈，还机械化露出礼貌微笑的人，打听了一句：“我上次的合作让你损失这麽多？”

正在检查家里新按监控的蒋行，按灭手机屏幕：“什麽？”

白榆冲着外面，只剩本能驱动身体按部就班的牛马们努努嘴：“至于让你公司的人，加班加点到看起来都要猝死的地步？”

蒋行公司氛围开始变得差劲的时间，正好是他给了消息合同，吃了顿饭後的第二天，白榆很难不多想。

蒋行这段时间吃在公司，睡在公司，一副事必躬亲的样子，除了推了几个外省的出差，其他事都盯的很紧，老板都这麽拼命，手下的人自然也不敢松懈，一个个都拿出来做年底总结的劲头，生生在这里加班加点。

蒋行每天半夜三更无人的时候，就会回一趟别墅，也不干什麽，只是从一楼每间房间都转一遍，一直转到三楼，然後拿件衣服就再离开，现在安了监控，更是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一眼。

他皮囊下的劳累衰败，不用细看都能品出三五分。

“我没让他们加班。”

“老板坐这不走，手下的人敢先走？我听说陈助都被你熬透支，回家躺着去了。”白榆给他推了杯清水过去：“少喝点咖啡吧，小心猝死。”

蒋行揉了揉额头，遮住眉眼，打太极似得挡回去白榆的试探：“我今天会让他们提前两小时下班的。”

白榆的眼神被错开，既然好友不愿意说，他也无意打听对方的隐私，拿到补充协议後，拍了拍蒋欣的肩：“有事随时打电话。”

“好。”蒋行应的痛快。

白榆离开後，蒋行通知下午带薪休假半天，消息刚发下去，就能听到自己助理部的欢声雀跃，虽然只有几秒，也让蒋行明白，最近他确实有点失控了。

整个公司，除了值班人员，只有蒋行一个人待到了晚上十点，白榆没把话说开之前，蒋行崩着一根弦，怎麽都还能挺，但有些事一旦挑明了，那些肾上腺素支撑下去的动力就消失殆尽了。

蒋行觉得很累，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觉得很累很累。

办公室的床很小，床铺也不够柔软，床单被罩都是专门的人来收，上面没有安神静气的淡淡熏香，也或许是精油味，全然是一股浓烈的洗衣剂的味道，每次躺上去，蒋行都要被熏得直皱眉，甚至有两次他睡醒起来，身上都是大片大片的红疹子。

这可把陈助吓的够呛，以为有什麽不干净的商业手段，敢暗害他的衣食父母，直接挂了急诊，确诊是过敏後，又把清洁公司狠狠投诉一波。

可是过敏的日子也不好过，医生起手就是激素药，没人给他查成分，换成中草药煮水给他擦洗，也没人让他忌口，从饭菜挑出去葱姜蒜。

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蒋家开的公司，厨房还不能为老板单独开个小竈？

可生病时，那点矫情劲又上来了，蒋行不说，陈助一个大大咧咧的金牛座，连自己女朋友都哄不过来，又怎麽会顾及上司那点伤春悲秋。

于是蒋行那些本不严重的红疹，在反反复复的折腾下，变成肩膀上的一片结痂伤口。

再次打开那扇门，看到门後的黑暗时，疲惫不堪的蒋行，也懒得再砸些什麽东西发泄怒气，他只踹了踹鞋柜，看着毫无反应的玄关门灯，嘟囔着抱怨：“他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体力透支的太厉害，又没有灯，蒋行放手关上门後，室外的那点灯光也消失殆尽，他摸黑碰到了玄关墙壁上临时的衣架，手一挥，忘记什麽时候放上去的衣服，就被拽到了地上，西装口袋很浅，甩出去的同时，也有什麽片状的东西叮叮当当的掉在了地上。

熬了一个多月的蒋行，在这冰冷的，黑暗的，只剩一点点熟悉味道的地方，彻底松懈了自己的神经，他懒洋洋毫无形象的在被他前几次砸的乱糟糟的玄关处，直接坐在了地毯上，背靠鞋柜，一条无处可放的长腿抵着墙壁，另一只蜷缩起来。

闭眼适应黑暗的时候，顺着刚才掉落的声音去摸索，他在一片破烂却没有锐器的地板上，摸到了一块方正的物品。

蒋行捡起来放到眼前，仔细睁大眼才看清，上面写着waiting。

是那张，他提前定好，却一直没人入住的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