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狠了
第三天的上午,病房内精神力监测仪上的红线开始了不连续的丶轻微的波动,医生提前把病房的精神力隔离装置给打开後就退出了房间,把病人最後的时间留给了家人。
老于一大老男人抱着侄子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几句话抽噎了半天,最後才被同样红着眼睛的于闻给搀了出去。
在即将踏出病房的前一刻,于闻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哥。他没有回头,自然也看不见游惑的表情,只听到他哥用一如既往清冷的嗓音淡淡地嗯了一声,他吸了吸鼻子,假装跟平时从游惑家回去一样,说了一句,“哥,我们走了”。
“慢走,”他听到他哥的声音顿了顿,难得地多添了一句,“保重。”
于闻咬着牙,强忍着眼泪推开了门。
身後的门关上的那一刻,眼泪就断了线,于闻把老于扶到走廊的座椅上,自己也失力地跌进了旁边的椅子里,弓着身子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再也没有人可以让他喊哥了。
……
病房里只剩了游惑和秦究两人。
秦究异常地平静。
在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後,他坐上了床头,动作轻柔地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亲昵地用鼻尖拱着游惑的颈侧,像只是最平常不过地向爱人撒娇一般。
游惑垂下的眼睫颤了颤——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秦究,”他先是语气平静地喊了一声秦究的名字,接着道,“我不希望你这样。”
“地下那麽冷那麽黑,”秦究抱紧了游惑,嘴唇贴到游惑的耳边,低声道,“我怎麽舍得我的游教授一个人。”
“你还有你的家人朋友,还有身为特级哨兵的责任,”游惑冷声道,“不要任性。”
“我也是你的爱人,”秦究淡道,“游惑,你也不能这麽自私。”
“我不需要你这麽做。”
游惑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究侧过头来用嘴堵住了。秦究吻得很凶,意图教训眼前这张不听话的嘴,好几分钟才放开了游惑。
他用指腹摩挲着游惑被吻得泛红的唇,轻声却固执道,“听话。”
游惑难得有些幼稚地别过了头,像是在生秦究的气。
秦究抱着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麽一个抱着,一个靠在某人怀里,也不说话,任由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两人却都不慌不忙了,大概是在某些事情决定後,一切反而有了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秦究。”游惑又喊了秦究一声。
“嗯?”
“你闭一下眼。”
“怎麽了。”秦究笑问,却也如游惑所愿地闭了眼,反正人已经在他怀里了,也不怕出什麽岔子。
向导浅金色的精神触丝伸出,拧成一股,缓慢地穿过了哨兵幽深的浅层精神海,探入精神壁,蜷进了哨兵的深层精神海里。
秦究操纵着深层精神海里的海水温柔地把向导的精神触手包裹了起来,完成了向导和哨兵之间的最终标记。
“……游教授,我爱你。”秦究低声道。
“嗯,”游惑看向秦究颈後,那是他举起的手,指间里夹着一枚微型注射器,“我也爱你。”
他轻声说。
他把手拢上秦究的後颈。
“秦究,睁眼。”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