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蒋芸回来了,眉眼都是笑意,显然是在隔壁卢家跟陈巧莲说到兴头上,此刻见了崔大爷孙夫郎在,一通招呼寒暄。
“刚巧莲跟我说,她家大郎喜日子定了,就在月末。”所以耽搁了会,蒋芸也喜欢聊这个话题,“听说是锔盆碗家的女郎,很是般配,女郎也手巧。”
锔盆碗那是匠人手艺人,算不得商籍,但是能赚些银钱糊口,发大财指定不可能,这行做的是小老百姓家的生意。
盆子、碗摔裂摔坏了,舍不得心疼物件,花钱重新置办贵,便找锔盆碗的匠人来‘缝缝补补’,东西就又能用了。
一个碗多少钱,匠人手工费能收多少?
都是积少成多慢慢攒下来的家底。
汤显灵:“那月底有热闹了。”
聊了没一会,崔大宝孙豆子回了,蒋芸等人一走,关了门,才敢说:“刚崔大爷两口子在这儿,我都没敢说。”
“?”汤显灵问号,刚说的是隔壁家喜事,难不成崔大爷跟隔壁还闹过矛盾?
蒋芸:“巧莲说大郎不小,锔盆碗家的女郎兄长弟弟加起来足足七个,这女郎家里排行第六,前头全是男郎。”
汤显灵坐在院子回廊栏杆上听娘唠嗑。
“巧莲当时看中这家女郎,就是因为她兄长多,说是家里孩子多,定也好生养。”
汤显灵:???哦哦哦,反应过来了,他娘说遗传。
父母生孩子生的多了,孩子也有生孩子好基因?
“因得了这么一位女郎,听说家里也很宠爱。”
汤显灵跟娘搭话,“娘,卢家新媳妇的事,你还没说怎么就跟崔大爷扯上干系了。”
“啥干系?”蒋芸懵了下,反应过来,“瞧我这脑子,刚跟你说这个,话赶话一下又忘了,崔大爷和孙夫郎成亲快四年了,还没得孩子,所以我刚没提。”
汤显灵还以为啥大事,这样啊,便说:“我看崔大爷疼爱夫郎,人家两口子怕是不在意有没有孩子的事。”
“那还是有个孩子好。”蒋芸本能说完,顿了下,仔细想了下道理,“你说的也是,小两口感情好就行,总不能因为催着要娃娃,坏了夫夫感情。”
天黑了些,铁牛回来了,背上背了一兜子林檎果,从骡子上下来,先摘了背篼,掏出果子给夫郎看。
“我听你的,有个婶子在哪儿挑,我就看她如何挑,看了会婶子说‘你这个小郎君看我作甚’,我一说,她笑呵呵的说帮我挑。”
西市摆摊的挑夫跟前,来买果子的都是妇人夫郎,就皇甫铁牛一个年轻俊俏的小郎君蹲在旁边,静悄悄的看着其他人挑,很是引人瞩目。
婶子一问,得听答案后,乐的不行。
“这小郎君是个疼爱媳妇儿的。”
“亲自来买果子啊?”
“真是疼人。”
婶子帮忙挑几颗,听闻小郎君说自家夫郎不爱吃太酸的,问怎么看是甜的,婶子举着林檎果还给教了下。
“不爱吃酸的?”
“那小郎君得再努努力。”
简简单单一场买果子,妇人夫郎们都笑起来了。
皇甫铁牛被打趣听明白意思,但装不懂,只是谢过婶子拿了林檎果,到了现在,回到家中,娘在灶屋,院里没人,他拉着夫郎手,才笑呵呵说:“婶子还让我努努力。”
“努力挑苹果吗?”汤显灵接了苹果,都是小拳头大小的果子,不过红的多,还有几颗略黄一些带着芝麻点。
皇甫铁牛:“她们打趣我,让我们早早有孩子。”
“……”汤显灵抬头看铁牛,哼哼道:“那你就努努力,跟我说什么!”
二人一边打情骂俏互相斗嘴,一边进了灶屋,汤显灵洗了俩果子,切了切,分给娘一半,他和铁牛分了分,咬了一口,顿时惊了,“这个黄点带芝麻点的好甜。”
“不过口感面面的。”
皇甫铁牛把自己手里的递到显灵嘴边,“这个红绿的脆,水分也大。”
汤显灵咬了一口,咔擦作响,确实脆、甘甜。
“那婶子没白打趣你,给你教了挑果子办法。”汤显灵吃着苹果含糊笑说。
皇甫铁牛嗯了声,也带着笑意。
蒋芸一看俩孩子这般感情好,便想着五哥儿说的,什么孩子不孩子不着急,她生了五个孩子,大半辈子过得也乱糟糟的,提起来多是愁苦。
又是摸黑就着月亮吃饭的一天。
二十多里外的林马村。
林家今日分家,闹了一通,但好歹是分完了。
前日卖完粮,三兄弟一夜未归,林家一屋子人都担忧,林大郎大儿子林帽还说要进城找,让他爷爷给叫住了。
“咱们村也算是沾着奉元城边边,哪里有这么大胆子的贼匪?现下天黑了,你过去城门关了,进不去,再等等,都不许乱跑。”林父这么说大孙儿,其实心里也担忧。
这一日全家老小早早关了门户睡觉。
好在第二日早上,三兄弟推着空车、赶着牛车回来了。一家人总算是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问咋了、发生啥事了、昨个儿怎么没回来,住哪里了?
林大郎支吾了会,不知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