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璲听罢,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若是真能做出来,确实可以省下不少银子。
难为她如此细致,在这种地方都能替他想得这般妥帖,忍不住搂着她亲了又亲:“我的畹君卿卿怎麽这麽聪明呢?真不知道是谁有这福分把你娶回家。”
畹君被他夸得脸红起来。
时璲告诉她,一些细处想不出来也不要紧,他明天把城里所有的工匠叫过来替她参详。
说完一把盖上画纸,拽着她进了帐中。
这段日子,他们就跟寻常夫妻一样,熄烛後在被窝里做些爱做的事,然後就抱在一起,她听他说些营里的事,他又听她说府衙的事,说着说着便相依睡去了。
两人平时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若有时分离三四日,再见面时更是如胶似漆,恨不能长在对方身上。
如此日子过得倒快,转眼间时至三月暮春,畹君的织机已经造了出来。
时璲命全城工匠赶制织机,畹君又广召闲散的妇女学使织机,待她们上手以後,又分配城里的百姓分工裁制夏秋的衣裳鞋袜。
各项工序在畹君手上调度得井井有条,其中的工钱,自然是由想要巴结时璲的官吏们抢着出。
如今跟朵豁的战役打到要紧处,时璲七八日方能匆匆赶回来见她一面。好在畹君有事操忙,倒并不很挂念他。
前线大捷的消息传回城里,畹君也高兴得不行。想着他们营里庆功,时璲最早也要明日才回来,便仍在外头忙活到天黑方回府衙。
一入得屋内,见里头竟掌了灯,暖曛的烛光透过竹帘,依稀可见时璲倚坐在床头,拈了支笔在一本册子上写画。
她促狭心起,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绕到床头後面预备吓他一跳。
还未靠近,他却像身後长了眼睛似的,伸臂扣住她的腰把人揽到了怀里坐着。
畹君骤然失重,忙伸手搂住他的肩颈。时璲又低下头来索吻,她笑着偏头躲开,蹬开了鞋子要往床里头退。
他于是也猱身相随,你退我进,笑闹了一阵,最後还是畹君落了下风,被他压倒在床褥上。
两人鼻尖相对,沉沉地将热气拂到对方脸上。他低下头来衔住她的唇,尚有些紊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彼此都有些心浮意动起来。
缠吻的间隙她曼声轻哼:“打赢了仗,你不在营里庆功,巴巴地跑回来干什麽?”
“回来和你庆功。”他低喘着解她的衣裳。
她半推半就,擡脚去蹬他的胸膛,微嗔道:“你就想着这个事。”
他一把握住那只纤纤秀足,手却顺着修直流润的线条滑了进去。
“我都九天没见到你了。我快憋死了。”
“胡说,那你以前没有我的时候,也没见你真憋死了。”
“没有你的时候,就想你。”
茜色罗帐低垂,挡住了帐内春色。
灯台上的蜡烛渐渐烧尽,烛泪淋漓摊陈在铜盘上,满室坠入幽暗之中,只有破碎的浅吟在夜幕里流转。
外头打过三更的锣鼓,室内汹涌的情潮方渐止平息。
畹君埋首在那起伏的胸膛之中,他今夜的服侍格外温柔,索取又格外激烈。她身上虽然餍足,心里却已经有了别离的预感。
她轻声道:“你是不是准备开始对付景王了?”
他点了点头,目光在夜色里格外清熠,缱绻又难分地注视着她:“过两天我派人护送你回京。”
畹君在他怀里摇头,微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不想走,我不想跟你分开。”
时璲听着她孩子气的撒娇,心里纵是万分不舍,却也只能硬下心肠道:“听话。”
畹君不高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听着他冷嘶了一声,她方忿忿道:“你还欠我一万两的,可别想赖账。”
时璲拿手指堵住她的贝齿,笑道:“你这守财奴一次只肯花一两,我少不得拿馀生慢慢地还你,怎麽赖得去这笔账。”
畹君羞红了脸,佯借着打他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却忍不住悄悄地流下了泪来。
她知道兵家无绝对,哪怕他说得轻松,勤王也注定是一场凶险的战役。每一次分别的背後都可能是永别。
四月初五,肃州的春雪堪堪停歇,透出几分和暖的气息。
时璲命人备了车,派八个亲卫护送她回京。啓程那日,他亲自骑着马护送她出城,直走出二十馀里方停下来。
畹君不舍地透过车厢後壁方胜纹的隔板往後望去,看着他的身影渐隐在了塞北的衰草斜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