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檀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再度疼起来。
他们为何就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夫人,陛下,用着最恭敬的称呼,说着最客气生疏的言语。
曾经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他紧紧攥着拳头,努力维持着平静,不让崔云昭因他的痛苦而再陷病痛。
霍檀对崔云昭颔首,在石桌前落座,看着院中的嶙峋假山。
这假山是霍檀特地让布置的,原在四季园中,现在配着满园木樨,依窗翘望,依稀可见玲珑剪影,花影婀娜。
可这费劲布置的玲珑景,如今也无人在意了。
崔云昭清醒之後,他反而不看再看她。
他怕看到崔云昭眼眸中的恨意。
崔云昭似乎也不在意他的目光,她慢条斯理煮茶,甚至还客气地给霍檀倒了一杯茶。
「陛下,请吃茶。」
不知道为何,崔云昭对他的态度有些变了。
刚成婚时的羞涩不再,和离之前的冷漠不留,此刻的崔云昭平静而淡然,面对他好似面对陌生人。
是了。
就是陌生人。
不怨,不恨,不悲,不喜。
亦不爱。
所以可以平静,所以可以淡然。
但霍檀不行。
他从小到大都心志坚定,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对於喜欢之人事,从不更改。
从成婚那日起,他就已经认定崔云昭是他此生唯一妻子,是要同他携手共度的良人。
即便一路磕磕绊绊,最终分崩离析,但对於崔云昭的爱意,依旧蕴藏在霍檀心中。
此生不改。
当他明白崔云昭的冷漠为何时,那颗心几乎要碎裂。
疼入骨髓,痛彻心扉。
霍檀紧紧攥着拳,努力让自己冷静,老神医严肃说过,虽然现在的崔云昭看似正常,但她的情志病一直没有见好。
这种病需要慢慢调养。
要静心,凝神,心平气和,远离是非,需要漫长的时间和耐心的等待。
或许才能等到柳暗花明的那一日。
霍檀最不怕等待,他怕崔云昭彻底离开他。
思及此,霍檀深吸口气,道:「多谢夫人。」
夫人这个称呼让崔云昭愣了一下,旋即便道:「安宁夫人?」
霍檀颔首,他依旧看着假山,只觉得尚工局的眼光太差,那假山一点都不文雅,反而犹如噬人的鬼魅,张牙舞爪,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