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扬也伸出手。两人掌心并排。
没有蓝光,没有吸力,也没有任何异动。
“猫洞……真的没了吗?”何毕低声问。
站在惨白的灯光下,她们像两尊无人唤醒的雕像,被困在一个奇迹消失的夜晚。
“你听见了吗?”何毕歪头,耳朵贴上冰冷的墙砖。
“……什麽?”夏清扬也下意识地凑近。
“有打呼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像猫。”
“没有啊。你幻听了吧?”
“我不幻听,我只是擅长过度联想。”何毕喃喃,“我觉得听起来像蓝妹妹,或者是她在隔壁宇宙的胖表妹……”
“何毕。”夏清扬的语气冷若冰川,“猫洞没了。”
何毕当场崩溃,泪水从眼眶里一涌而出,毫无预兆。
她的哭声不大,却很凶猛,像堵了很久的水管突然决堤,仿佛此生积累的所有压抑丶不舍丶愤怒,一股脑冲破她的鼻腔和喉咙。
夏清扬反倒松了一口气,像一只海中漂浮的水母,透明柔软,无处可依:“没了就没了。我也确实该戒断它了。虽然还有很多遗憾……比如今晚,我本来想带你出国走一圈的。你发现了吗?咱俩一起进猫洞,时间会延长到两小时。”
“好像是啊……”何毕抽泣着擡起头,眼神猛地一亮,被点燃了战斗buff,“那我们有没有可能,把它再砸开?”
夏清扬站直身子:“你这是肾上腺素爆表了吗?有点吓人。”
“我确实可以随时调动肾上腺素,给点刺激,我就战斗力暴涨!”何毕嘴上说着,双手已在手机屏幕上翻飞,“下单了!冲击钻在打折,还送耳塞,明天就到货!明晚咱们月黑风高,偷偷把它钻开,根本没人知道!”
Beta从走廊滚了过来,啪嗒啪嗒,在墙角蹭了蹭,发出“咿咿呀呀”的电子呓语。
何毕一边吸着鼻子,一边鼓捣她的“冲击钻作战计划”,夏清扬却静静地看向那张贴在墙上的黄符。
上面的字符歪歪斜斜,却像一只古老的眼睛,正悄无声息地凝视着她。
她知道自己只是嘴硬,其实一万个舍不得。
舍不得蓝妹妹窝在自己怀里打呼噜的模样,舍不得另一个自己窝在沙发里喝薄荷茶丶撸猫丶笑着说“你口味变了”的模样。
舍不得那些不经意的瞬间:清迈的夜市丶东非草原卷成问号的狮子尾巴丶巨型史莱姆一样的水熊虫——那是她短暂停靠过的无数个宇宙。
每一个都不属于她,但她的心,都曾在那里真切地跳动。
她曾担心再这样走下去,她也许会忘记自己究竟属于哪个宇宙。
可她不能忘。她没有资格忘。
债没还完,母亲尚未痊愈,公司眼看着气数将尽。
她得留下来,她得是那个守门的人。
“哭完了没?”她蹲下,拍拍何毕的肩,像在给蓝妹妹顺毛。
“还差一点点。”何毕用手背胡乱擦脸。
她递上纸巾,然後站起身,掏出手机,犹豫几秒,划到那个熟悉的联系人。
上一次语音通话,李斯嘉说快回来了,日期待定,然而电话拨出去——
“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狗东西,又关机。”她自嘲一笑,把手机揣回兜里,望向墙角。
“得活着啊。”她对另一头的夏清扬B低语,“你也要好好活着,加油,想想办法,尽量……多活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