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拍卖会已经开场十分钟了,萧和才姗姗来迟。此时会场内的灯光大部分聚集在了舞台上,卡座这面显得有些昏暗。萧和猫着腰走进来在我旁边坐下了,我轻微地皱了下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不属于他自己的香水味道。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萧和坐的离我很近,我们的大腿几乎挨在一起。我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东西被一件件送上去,又一件件被买走,觉得十分无聊。然後我就感觉到旁边挨着我的这个人一会儿碰碰我的腿,一会儿蹭蹭我的肩膀,一会儿又摸摸我放在沙发上的手。
我转头瞪了萧和一眼。萧和对我眨了眨眼睛,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地用嘴唇在我脸颊上贴了一下。
我爸就在我们旁边不远的地方,我被萧和的出格气得不行,但也不能和他动手。于是擡起脚狠狠踩在了萧和的皮鞋上面,然後觉得光踩不够,又用力碾了几下。没想到萧和在我擡腿踩他脚的时候,见缝插针地把自己的腿插到了我的大腿下面,这样我的右腿就整个被他垫了起来,而且他还很暧昧地揉了揉我的膝盖骨。
我受不了了,猛地站了起来。我爸有些惊讶地擡头看我,我深吸一口气,告诉我爸我要去上厕所,然後就向会场出口走去。
我也不是真要上厕所,就是想出来透透气。结果在走廊上还没走几步路,就有个皮肤很黑的男人过来跟我说话。我看他一眼,觉得长得还算面熟,可能是哪个杂志的模特。他告诉我他叫James,问我是不是饿了想吃东西才出来。
我确实饿了,从下午四点多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光喝酒了。然後我点了点头,James冲我笑,说宴会厅里的意大利千层面很好吃,他可以带我过去。我还没说什麽,就感觉有人从後面搭住了我的肩膀——都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萧和来了。
“哥哥,宴会厅里杂人太多了,我们去包间里吃。”萧和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我看见James的表情变得不太好看,其实不光是他,我的表情也情不自禁地变冷了些。但最後我还是没在外人面前给萧和脸色看,对James歉意地笑了笑,然後就跟着萧和走了。
走到无人的小角落里,我率先停了下来。萧和发现我没跟上,有些疑惑地回头看我。我双手抱臂,面色不善:“萧和,别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麽样。”
萧和走近我几步,眉眼弯弯:“哥哥,你舍不得。”
我气得想踹他,但是公共场合需要风度,最终还是勉强忍了下来。我真的拿萧和没办法了,我说再难听的话,他前一天听过,後一天就能当什麽也没发生似的来调戏我。我再不想见他,他也是我弟弟,还是个明星,各个场合都擡头不见低头见。想到最後,我都无奈了:“你为什麽这麽没有分寸,你是公衆人物,老是在大庭广衆之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难道觉得光彩吗?”
“我跟你亲热怎麽就见不得人了。”萧和又凑得离我近了些,“我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眯起眼睛,道:“让全世界都知道?那你在H国的那个小情人怎麽办,会很伤心吧?”
萧和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脸上。我看着他僵硬的表情,心里升腾起一股扭曲的快感。
“……谨轩,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真的跟他没有一点不正当的关系?”萧和的声音很沉闷。我擡了擡下巴,眼里带着一丝蔑视:“反正我不会因为你嘴上说几句就相信的。”
说实话,我也感觉整天跟萧和争论这个挺没意思的。这几天我和萧和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基本上都是因为提到这件事而不欢而散。我有时安慰自己要大度,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呢,起码他现在表现得还挺喜欢我的。但是,出轨,有了第一次,就不可能没有第二次。这叫我怎麽释怀呢。
我伸手推开了萧和,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又被他拉住了手臂。他凑近我耳边,小声道:“你刚才跟尤小姐聊了什麽?”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隐隐有发作的趋势。我皱着眉甩开他的手:“你不要拉拉扯扯的好不好?我和她说什麽跟你有关系吗?”
“你会跟她结婚吗。”他垂眸,我看不清晰他的神色。
我懒得跟萧和说谎:“不会。我不会结婚的。不过这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我个人的道德和原则问题。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我们回去了。”
萧和闷闷地点了点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似的跟在我身後。我们进宴会厅的时候上一件拍品刚被推下去,我刚坐下,就看见我捐出的那张山水字画被推了上来。
“下一件拍品,是陆氏集团的陆谨轩先生亲自执笔的字画《滕王阁序》,起拍价一万元。”
我感觉身边萧和的呼吸声急促了几分。哦,其实他也是作者之一,但可惜这幅作品没署他的名字。萧和凑近我耳边,即使声音压得很低,我也从中听出了他的不可置信:“……我们的作品,你就这样卖掉了吗?”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将目光重新移到拍卖台上。我没期待这张作品能卖出多好的价格,像这种除了收藏没有任何作用的字画,能卖个二十万已经很不错了。主持人宣布拍卖开始後,逐渐有人举牌叫价,最後叫到了十万。我以为这就要结束了,结果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二十万。”
我惊愕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尤清慈举着拍卖牌,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因为她一下把价格擡高了十万,在场的许多人都回头看向她的方向。有些知道内情的,甚至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我爸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看向我,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情况。
“二十万第一次,二十万第二次——”
正当我以为这幅作品就要落到尤清慈手上时,一个男声又从前方传来:“三十万。”
我简直坐立难安了。我看着在公衆人物坐席举起拍卖牌的那个男性背影,隐约觉得有点眼熟,但却怎麽也想不起来是谁。萧和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他力气有点大,我感觉有些痛。还没来得及对萧和发作,尤清慈又举了牌:“五十万。”
议论的声音更大了些。毕竟一副几年前的字画卖出五十万,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范畴。可谁知,这场让我根本摸不着头脑的竞价还没有结束。
“八十万。”前面那个男人又举了牌。
我此时真想告诉那个主持人我不想卖了,可是为时已晚,只能头疼地看着这两个人较劲儿。
最终前面的那个男人放弃了,尤清慈用一百二十万的价格买走了那幅字画。她明显不太高兴的样子,买完不久就直接退场了。毕竟本来用二十万就能出的风头,她却硬生生多花了一百万。谁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感觉尤清慈要记恨上那个跟她竞价的男人了。
我很好奇前面那个男人是谁,因为前面坐的大多是明星,我跟这些明星素来没什麽交集,怎麽会有人上赶着花钱买我的东西呢。于是我随口问萧和:“前面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