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在两人之间再次蔓延开来,他们又不说话了。
回到霍奇暂住的酒店房间里,一打开门,里面过于整洁的一切让维奥拉短暂地愣了一下。
这个整洁并不是指打扫过後的干净,而是说床铺就像是从未使用过一样,没有一丝皱褶,而霍奇的行李也只是象征性的打开,桌子上放了些公务用的文件册和笔。
“你……这两天有休息过吗?”维奥拉本以为他至少睡过一会儿,就像其他探员那样。
“情况紧急。”霍奇表现出这一切稀疏平常的。
“你现在应该休息。”维奥拉轻蹙起眉头。
早知道这个人如此不顾身体,就不该答应他现在和他说这些事情。
这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对话。
“我没事,”霍奇轻轻摇头,“这是常有的情况。”
他还有太多的问题要问,现在让他去休息是绝无可能的。
维奥拉看见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疲惫与固执,心中叹了口气。
两人坐到了桌子前,无声地对望了片刻。
“你先问吧。”维奥拉说。
“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麽?我又为什麽能活下来?”霍奇将藏在心底多年的问题宣之于口。
他的记忆停留在了维奥拉拿着亚瑟的长剑捅穿了他的胸膛。
那份剧烈的疼痛让他知道,他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关于那一切最後的记忆停留在维奥拉绝望而悲戚的神情上。
“是梅林和湖中仙女救了你。”维奥拉看向他的胸膛受伤的位置,那一幕也从未离开她的脑海。
维奥拉将当年梅林突然出现的事情告诉了霍奇。
“是我们在你交换的大学里遇到的那个老师?”霍奇对此还有一些印象。
维奥拉点了点头。
霍奇消化了一下大魔法师梅林存在的这个事实,没花多长时间,毕竟亚瑟和莫甘娜都已经存在了。
“那……你又为什麽要走?”这或许是霍奇最无法理解的事情。
“……因为我害怕我会伤害到你。”
维奥拉垂下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双手。
“是我,差点害你失去生命。”她的双手略微颤抖,即使过去了那麽多年,她依旧後怕,下一秒仿佛又会有鲜血沾染其上。
但下一秒某种温度和触感突然包裹住了她的双手,像是要安抚她的恐惧。
“不是你,为什麽你会这麽想,那是恶魔的诡计。”霍奇紧紧攥住她的手,即使维奥拉有轻微的抗拒,也不肯松开。
“不,艾伦,不是那样的,”维奥拉摇摇头,嗫嚅了片刻,还是咬牙将那件事说出了口,“是关于我……从小的一个噩梦。”
维奥拉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不会对霍奇诉说这件事情。
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保护,她不想让自己的好友活在一种不知道危险何时而来的恐慌之中。
後来是因为她的恐惧与逃避,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着爱人开枪,也不知道在恶魔中,霍奇为何会用那样悲伤而劝诫的眼神看着她。
在维奥拉对那场噩梦的叙述中,霍奇的表情随之慢慢改变,他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你是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你就已经在梦中见到了我?”霍奇问道。
维奥拉微微点头:“但……是成年以後的你。”
“然後我被枪击而亡?”
从霍奇的嘴里听见这句话让维奥拉心里轻颤,她反握住霍奇的手,感受着他存在这一事实。
“但是这依旧和你会伤害我这件事情联系不到一起。”霍奇没感受到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麽逻辑联系。
维奥拉深吸了一口气,手握得更紧了。
“因为开枪的是……我。”说完这句话,维奥拉像是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一样。
霍奇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明显为这件事情感到震惊。
“等等,你是为了这个才离开的?”霍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他的反应让维奥拉有些愣神,她想象过很多次他在听闻这些之後会是什麽反应,或许会疏离,或许会警惕,但都不是这样的。
“你不生气吗?”她下意识问,连他们的相识都是源于这样一场悲惨结局的梦境,这就像是在幻境中建立空中楼阁一般脆弱。
霍奇无奈地笑了,气笑的,但紧接着他的神情又变得有些放松,因为他意识到,他们之间并不是走上了不可挽回的绝路。
“Vivi,你一个人保守着这个秘密这麽多年,为此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他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我感到愤怒,也是为了你的隐瞒,而不是因为这个秘密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