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翎说出这一句话后,堂屋陷入短暂的寂静。
风沿敞开的门吹进,拂过林听手上那些春宫图,有几张被吹得动了下,发出轻微哗啦声。
明亮的阳光也沿屋檐洒入,叫人可以将春宫图看得一清二楚。林听垂着眼,图上一男一女以“观音坐莲”的姿势闯入她的眼底。
段馨宁眼光不错,买的春宫图是上上品,人物栩栩如生,看了犹如身临其境,在旁欣赏。
如果不是眼下的时机不对,她恐怕会关上门好好欣赏一番。
可此刻当着段翎的面,还是别了,她暂时还没有跟男子一起看春宫图的习惯。林听深呼一口气,把春宫图塞回到段翎的手里。
她刚刚的确做贼去了。
但她很想跟段翎说,不要再问了。
再这样问下去,等她说了实话,他们两个都不会开心的。
“我不是你大嫂。”她率先解释这句。
段翎摊了摊手:“反正很快就会是了。”
后事难料,林听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跟段云澹在一起,她没彻底否认,只是非常严谨的补充了句:“那至少现在还不是。”
段翎望她一眼,没有回答。
林听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了丁点嘲笑。
她皱起眉来,不明白段翎什么意思。
“公子”
这时,刚才一直在房内兢兢业业监工的侍从走到段翎面前低声禀道:“房间已经打扫完毕,您可以去休息了。”
话音落下,他这才注意到段翎旁边的林听,目光顿了一下,随即温和与林听问好:“林姑娘。”
他本就俊俏,又因出现的时机太合适,林听瞧他更和善了。
她给了衔青一个感谢的目光,当即就后退一步道:“那我就不打扰二公子休息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祈祷段翎别突然叫住她。
她以前没跟段翎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其实不太想多接近他——虽然她还是不小心了解到了不该了解的。
段家果然只有段云澹最和善。
林听想起段云澹,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并且在心里打定主意,段云澹离开后,她在段家要少出门。
但段翎其实压根没看她,反而是身侧侍从衔青想起方才那个眼神不明所以,他看着林听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公子,林姑娘身体好像不太舒服,脸很红。”
段翎垂着眼睫,浑不在意的道:“发烧了吧。”
衔青点头道:“原来如此。”
日光穿过树隙投下斑驳树影,男人的脸在光影明灭中晦暗不明,他问衔青:“段云澹还在找?”
衔青回了声是,道:“您走这几年,大公子也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找人,这次大公子出门,除了公干在身,应该也是因为那里曾真真假假的传出过那人的消息。”
段翎轻笑一声,只是眼底全无笑意。
他脸上带着讥讽,缓步朝房间走去,吩咐道:“找两个人跟着他。”
衔青应了声是。
“行了,下去吧。”
衔青仍跟在段翎身后,作为一名合格的侍从,他当然要给主子全方位的关怀。
他看向段翎的手臂,提醒道:“公子,药被属下放在您房间了,您记得按时换药——”
然后房门就在他面前啪的一声,重重关上了,劲风扫向他的鼻梁。
没关系,这很常见。
衔青自然而然的转身,守在门前。
他看向那群缩着肩膀看他的洒扫仆从,脸色温和,语调不容拒绝:“日后公子的房间不可怠慢,今日这种事再有一次,就不会这么轻易了之了。”
众人不敢吭声。
衔青弯唇:“很好,诸位回去休息吧。”
林听回去以后发现房间院落被收拾的很干净。以前也整洁,但今天着实整洁的有点过分了。
皦玉站在小厨房边小心的看着她,轻声告诉她今早那碗粥被她放在了木柜里,林听看她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才慢吞吞反应过来。
皦玉可能是怕她迁怒她。
林听在段家地位不高,得处处小心,但段家有不如她的人,得在她面前处处小心。
就像当初她差点被送官府,彼时那位受伤的官员对她而言是难以撼动的存在,但是段云澹轻而易举就化解了,可能段云澹对那位官员来说,也是难以撼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