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话音落下的瞬间,眼泪滚落。
&esp;&esp;她别过脸,倔强地想要伸手去擦,却被他快一步。
&esp;&esp;温热的指腹抚过她眼下的皮肤,用尽了柔意。
&esp;&esp;他胸口翻滚着,搅动着,眼底一片晦涩,声音哑得厉害,“对不起。”
&esp;&esp;姜栀鼻子发酸,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esp;&esp;越是忍,越是掉得凶。
&esp;&esp;边野看着,心都要碎了。
&esp;&esp;撑着身体去抹那些泪。
&esp;&esp;“都是我不好……”
&esp;&esp;他当初只想着她应该去和更好的人在一起,去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等他一个连站都未必能站起来的残废。
&esp;&esp;他怕,怕她跟着这样的自己会委屈。
&esp;&esp;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因为这件事有多受伤、多破碎。
&esp;&esp;他简直混蛋。
&esp;&esp;边野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和我不好,一声比一声沙哑,一声比一声温柔。
&esp;&esp;到最后,他支撑不住,痛到重新跌回地板上。
&esp;&esp;两个多月来的苦楚委屈终于在今天哭尽,姜栀已经没什么泪,只是眼眶、面颊、鼻头通红。
&esp;&esp;她喘了口气,鼻音浓重,“我去叫医生。”
&esp;&esp;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任由她离开。
&esp;&esp;医生们很快赶来,边野被好几个人扶着躺回到病床上。
&esp;&esp;全程没有哼出声,但她看得出来有多痛。
&esp;&esp;鼻子一酸,姜栀眼底布着莹莹的泪。
&esp;&esp;医生给他做了检查,确认他没大碍才放下心来,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再尝试下床,很容易撞到骨头,变得更加严重。
&esp;&esp;边野始终安静地听。
&esp;&esp;直到这群医生离开,病房里回归安静后,他掀起眼皮看她,眼里映着她的身影,清晰仅有。
&esp;&esp;在他说话之前,姜栀收敛好自情绪。
&esp;&esp;这样的失态也只有这么一次。
&esp;&esp;“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她脸上的红意还没褪去,但又恢复了来时的模样。
&esp;&esp;淡漠、平静。
&esp;&esp;姜栀转身离开的一瞬,身后传来低哑磁沉的嗓音。
&esp;&esp;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esp;&esp;“我不想放手,可不可以——”
&esp;&esp;他自知理亏,自知过分,然而还是想求得她的原谅。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痛她的悲怆,她的无可奈何,她残余的爱。
&esp;&esp;他恨不能弄死那样混账的自己。
&esp;&esp;眼底的渴望和忐忑交织在一起,边野一字一句地艰难道:“可不可以不分开?”
&esp;&esp;哪怕只能活一天、一时、一分、一秒。
&esp;&esp;
&esp;&esp;姜栀没同意。
&esp;&esp;她曾无数次渴望这句话,渴望他改变心意,但都没有。
&esp;&esp;直到今天。
&esp;&esp;那些日子有多难熬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不想再折磨自己一次。既然他这么不坚定,那就丢掉吧。
&esp;&esp;离开医院,姜栀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入住。
&esp;&esp;当晚打给任恔妤,才知道她是真的摔伤了,不过不太严重。
&esp;&esp;但姜栀想着自己都来了,下次回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还是打算去看望她。
&esp;&esp;然而第二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边野的奶奶已经等在门口,三年不见,老太太的精神依旧矍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松绿的高领羊毛衫,外套一件墨黑大衣,腰带齐整地系着,戴着顶米色针织帽。
&esp;&esp;端坐在车里不动也挡不住自内而外的贵气。
&esp;&esp;岁月果真从不败美人。
&esp;&esp;看见她,老太太笑起来,眼角皱纹丝毫不影响这份从容的晚韵。
&esp;&esp;“知知——”
&esp;&esp;老太太朝她招招手。
&esp;&esp;姜栀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犹豫了两秒还是遵从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