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碎影浮金怎麽会是一群乌鸦
萧肃音已经入宫两月,苏卿又不再出现,坊间的曲子总是少了些味道。
榻月常常听到客人问苏卿的去向,只好回答:“他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呢。”
客人们暗自叹息,似乎只是追求一时的新鲜,又捧着新露头的琴师名伶去了,偶尔谈起苏卿,也是一笔带过。
然而在许多人都已经将他抛之脑後的时候,苏舜钦又出现在了山外山庄。
不仅如此,弹得还是箫肃音的成名曲,百鸟朝凤。并且如同那个女人一样,也引来无数鸟雀飞舞。
城内的说书先生是这样说的:“那一日,苏卿端坐山外山,垂首抚琴。引百鸟飞舞,又有清风忽起,山泉击石。引游人驻足,飞鸟不去。分明夏日炎炎,却有如三月春暖。”
苏舜钦只需稍稍露面,他的传说便能传遍大街小巷。
噱头大了,来的人也就多了。
山外山庄的生意便格外火爆。榻月懒得过去,恰好林观蘅学得差不多了,便将山外山庄一手交给了林观蘅。
只是偶尔,苏舜钦也会来找她。
榻月坐在五楼月下整理近来的账单的时候,总有“野猫”溜进来,往她身上蹭。
“怎麽回来了?”榻月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目光依然落在账目上。
“萧贵妃要来山外山庄,我只能来你这里躲着一点。免得出了什麽岔子尽算在我头上。”苏舜钦道。
“你倒是会躲。”榻月轻叹一声,“她来山外山干什麽?”
“估计是我学了她的成名曲,恼了。”苏舜钦笑。
“得了吧,不过是一支曲子,能神奇到哪里去?多得是人扒了谱子,弹了也没有网罗鸟雀。就你学到了,说不定是找你探讨技巧的。”
“萧敬文的妹妹,我还是别和人家碰上了。本来就看我不顺,真有点摩擦又要算在我头上。”苏舜钦道,“不如你到山外山去。”
榻月头也不擡:“为什麽?”
“城内苦闷,山外山临山依水,夏日清凉。”苏舜钦道。
“不算苦闷,我才不想给自己找事做。”榻月道。
苏舜钦撇撇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若还是两年前的你,我哄你两句也就是了,如今是真难骗啊。”
“以前也是骗我的?”榻月眨眨眼,笑意盈盈。
“不是。”苏舜钦赶忙摆手,“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榻月放下账本:“你又憋了什麽坏点子?”
“真的没有坏点子,只是我不惹事,不代表事不惹我,真是怕了。”苏舜钦一副可怜巴巴的样,说着吻了上来,柔软的唇碰到的瞬间,榻月心随之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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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山在城外,因为属于华清楼,客户很容易就转移过去了。
又因为宵禁只在城内实行,这里的赌博甚至可以通宵达旦。华清楼原先也只算个酒楼,但山外山的成型,让“纸醉金迷”四个字具象化了。
也有人叫他“极乐坊”。
极乐坊夜夜笙歌纸醉金迷,但在萧贵妃降临之际,却难得安定下来,什麽赌徒丶亡命鬼通通不见,彷佛只是一个普通的避暑山庄。
榻月受不了苏舜钦的软磨硬泡,终究是来了山外山。
此刻她正倚窗而坐,看着远方的道路,一队人马隐隐绰绰往这边来。
苏舜钦依旧是一身白衣,长身玉立,贴着榻月坐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萧贵妃的百鸟朝凤究竟是怎麽做到的?”榻月问。
苏舜钦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是也会麽?”
“我是用了术法,请假了一位与能与鸟雀对话的奇人,才留住了它们。但萧贵妃的方式显然与我的不同。”苏舜钦道。
“有何不同?”榻月问道。
“我找了许多记载,都没有这引百鸟的法子。但是在神话里却记载了,萧家有女弄玉,善吹箫,声似凤鸣,能引百鸟。後来有人为她作了凤台,专供她吹箫而用。这是最早的故事。”苏舜钦道,“你说巧不巧,都姓箫。可是,那位箫弄玉,可以追溯到少昊部落,算在如今是北盟的一脉。而萧贵妃,却是箫水的箫,发源于淮南。”
“用了别人的传说来为自己附彩麽?倒也不是什麽大事。”榻月轻声道。
苏舜钦听到这句,不满地撇撇嘴。榻月倒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萧贵妃的人已经到了,侍卫把山外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将古琴放在二楼之後,清退了周围的人。
说是舟车劳顿,山外山的茶水吃食却是一样没要,都自己带着来了。
榻月和苏舜钦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贵妃进来。
那一双凤眼,无比锐利,落在正恭恭敬敬地行礼的苏舜钦身上:“你就是苏卿?”
苏舜钦并不擡头,轻声道:“是。”
“听闻你也学会了百鸟朝凤?”箫肃音声音清冷,有些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