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装盒被奚冬轻巧地扔在地上,他抱着那个小小的按摩枕,认真地说:“去年跟运飞做的只是AI成长,也就发挥了你真正实力的十之二三,都足够让光联想到咱们。在这个行业,技术才是硬指标。云生是我们两个一手创立的,我知道它的潜力有多大,你也知道。它就只差一个机会。”
他像一只海妖,柔声蛊惑着张雅恩本就不是很坚定的立场。
“。。。。。。”
不多几句,张雅恩就败下阵来。她痛苦地趴在桌子上,键盘硌着她的胳膊,将白皙的皮肤分割成一块一块。
“。。。。。。我下午跟技术部开个会,展经理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我告诉你——”张雅恩挣扎着爬起来,“要是没把人追回来,枉费的是咱们一整个公司人付出的努力!到时候我直接把你的分红拿出来给所有人发红包!你自己看着办吧!!!”
“。。。。。。瞎说什麽呢。”奚冬不肯承认,“假公济私的事情我是干不出来的。”
“是吗。”张雅恩假笑着说:“那你别去了,这事儿我让邓临安负责。”
“小邓刚毕业才多久,没有经验的,跟光联合作是咱们本年度业务的重中之重,还是以後有机会再让年轻人历练吧。”
“滚!”
奚冬听话的打包滚蛋了。
*
参加完部门例会,贺奕的黑眼圈简直要掉到地上去。
昨晚,他熬夜肝论文,凌晨2点半才上床休息。自从来了北京,也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别的什麽,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好不容易熬到有点睡意,合租的室友恰好醉醺醺回来,一串动静从玄关到客厅,末了还碰碎了茶几上的玻璃杯。
“叮铃咣啷”的响动简直像是阎王来催命,贺奕翻身蒙头,动作一气呵成,半睡半醒间暗暗发誓,这个月房租到期前,他怎麽也要找个合适的房子搬走。
与北京本地人相比,贺奕的财富等级自然是排在末端的。但与一衆刚毕业的大学生比起来,贺奕其实没有那麽贫穷。
当年报完志愿,鉴于他轰轰烈烈跟家里闹翻天,学校嘉奖市状元,给了他一笔5w的奖学金。市政府不甘示弱,也给他表示了10个W。林娟跟贺宏峰对于这笔钱倒是没什麽心思,贺奕手握巨款,还没回过神来,他们当地一家民营企业,大手一挥,直接给了他市政府的双倍。
贺奕年纪轻轻立即坐拥“不菲”身家,当时就一个想法,有朝一日他再见奚冬,一定要把这些钱换成一毛一毛的钢镚儿,砸死那个负心汉。
然而自从分别,他没收到过任何一个有关于奚冬的消息。渐渐的。。。。。。贺奕也不找了。
林娟与贺宏峰被迫接受了贺奕是个同性恋的事实,首都离小城太远了,他们饶是再多的不满,终究鞭长莫及。
贺奕从大二开始紧跟互联网的潮流,这麽多年积累下来,也算个“知名博主”。视频收益和广告收益加上实习工资,贺奕算了算馀额,不动那笔钱,应该也能租个差不多的房子。攒钱好像莫名其妙被刻进了基因里,贺奕记得自己以前还挺喜欢买这买那,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感觉好像对什麽都提不起兴趣了似的。
他游魂一般跟在陈哥身後晃悠,对方对于带实习生似乎也挺烦,见他这副状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
这一脚力道可不小,但很不巧,踩在了贺奕的左脚。贺奕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匆忙递给同事一个很抱歉的眼神。
“今天工作日,场馆里人不多,要是有专家团过来你还是这种状态,自己考虑考虑後果。”
“我知道了,抱歉陈哥。”
贺奕没解释太多,工作不是过家家,状态不好是事实。饶是初出茅庐,贺奕也明白游戏规则,没人会听他有什麽理由,也没有人关心,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最要紧的。
说了他两句以後,同事没将心思继续放在他身上,整了整衣服去场馆值班了。
贺奕叹了口气,有些懊恼,真得赶快找个房子了。
玻璃展柜一排排陈列,博物馆的灯光从来都不会打的很耀眼。贺奕不敢再昏昏欲睡,一擡头,视线先对上一个手机摄像头。
“你好!”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有些兴奋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迈着小碎步轻声跑到贺奕身边,有些期冀地问:“我特别特别喜欢你,可以合个影吗?”
贺奕在这边实习了两个月,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儿了。他换上职业笑脸,礼貌拒绝,“抱歉,我在上班,规定禁止工作时间禁止经行私人合影。”
“哦哦哦,没关系没关系,”女生连连摆手,“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事。”贺奕冲她笑了笑,“来博物馆,还是看展品更有价值一些。”
“嗯嗯。”女生连连点头,末了忽然又问他:“你的脚是受伤了吗?我刚才拍到那个人踩你,然後你走路好像就有点。。。。。。”
贺奕愣了一下,今天地铁没座,挤得要死,他确实不太舒服,可是怎麽也赖不到陈哥头上。现在互联网的风气有一些可怕,为防患于未然,贺奕程式化地笑着说:“没有。但是这里是工作场合,拍我无所谓,但我希望别对我同事造成什麽影响,视频麻烦可以删掉吗?”
“哦哦,好的。不好意思,我没考虑这麽多。”女生划开相册,几秒钟的时间就将视频彻底删除。
“谢谢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