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看到小球後,姜姝还是笑着问:“怎麽还把它带过来了?”
夏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坐下後转头看向姜姝,直点主题:“来的路上,有很多事我一直想不通,所以可以告诉我,你做这些最後是为了什麽吗?”
姜姝像是没料到夏南会这麽直接,她收了笑容,一只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在回答你之前,夏南,你可以先告诉我,五百年前的世界是什麽样子的吗?”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有界定范围的话,夏南不知道该怎麽回答,看着对方的表情,姜姝也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问得更详细了些。
“我的意思是,五百年前的世界里,是人人平等的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麽姜姝会问起这个问题,但夏南还是点了点头。
“这样啊,”姜姝低头看手,“不是吧。”
她否认了夏南的答案:“如果世界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平等的话,那麽到现在这里算是整体倒退了吗?”
姜姝说完後自嘲地笑了笑。
“夏南,你知道吗?整个生存区里,女性人口数只占总人数的百分之二十,”姜姝伸出几根手指,“你猜猜看,为什麽我一定要做这些,为什麽要拿到通行密令?”
“因为我想改变这个世界,要让所有不平等的,让只偏向于一个方向的所有,全部回归到中立的状态上来。”
“夏南,你说你的那个时代是平等的,”姜姝嘲弄地笑出了声,“可你仔细想想,在你们那个时代,有些人难道不也是这样被压迫的吗?”
姜姝说完这话,夏南忽然愣住。
在他们那个“平等”的年代,所谓的人人平等,的确是仅仅局限在同一个性别里的。
男人争权夺利是有野心有抱负,而女人要的东西多了,就会是势利不满足。
“谁不想走阳关大道?”姜姝擡眼看着夏南,“可我尝试过了,我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让自己变优秀,变得比那些男人更强,可结果呢?是你看到的那样。”
“除我之外,人类生存区和实验基地,所有关乎到分区的要职里,没有一个是女性。”
“为了能有话语权,我都做到这份上了,却抵不过他们生来就已经有的性别,”姜姝说完了後轻轻叹出一口气,像是把她埋藏在心里许久的苦楚全部说了个遍,“不是我非要对他们怎麽样,是这个生存区,是这个世界把我逼成了这样。”
“夏南,你知道吗?感染cusse的人其实是不会立马发病的,很小的时候我有个朋友,她叫莉莉,莉莉和她的哥哥一起感染了cusse,你知道後来发生了什麽吗?”
姜姝表情冷静地诉说着:“他们都还没发病,她的哥哥先被送去治疗,而莉莉,却被人直接扔出了生存区。”
姜姝说完後嘴角抽了抽。
她想起来了那时她哭着问过自己的父亲,为什麽他们要把莉莉丢到生存区外去。
那时的父亲是怎麽回答的?
姜姝张了张嘴:“他说,女孩而已,死就死了。”
“越到极端的境地,人类就越只顾自己的利益,在他们眼里,女性也许只是生育的工具,唾手可得的东西,用来交易的筹码,”姜姝很快列举出来很多,最後总结,“却唯独不算是个人。”
不需要什麽优待的,只是和普通男人一样的,拥有正常地位的人。
“莉莉死了,可我难道不是莉莉吗?”姜姝用手指着自己,笑容悲戚,“我也是莉莉,在这寸土地上,依旧拥有温热呼吸的所有女人都是莉莉,所以我们就该等待着哪天有人来杀我们吗?”
“我不指望你能完全理解我,因为我做过的事的确很过激,”姜姝彻底摊牌,此刻的她终于笑得无所顾忌,“如果你想问我到什麽时候才能收手,我告诉你。”
“如果哪天,我们可以不再害怕走在路上,能在所有地方得到和男性相同的待遇,以及……”姜姝拉长尾音,“我们可以穿裙子,不必因为我是女人而担心之後不确定的每一天,我们可以好好活着,活着站在和男人同等的高度上时,所有的惩罚,我全盘接受,即便是让我割头谢罪,我也绝不会後悔。”
听完这些好像是奢求的话语,夏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麽。
他被姜姝的愿望震撼到,也开始不理解这些本就该实现的东西,为什麽会延续到现在。
好像从古至今,从来都没有哪个时代可以做到真正的男女平等,可这却是许多人早已挂在嘴边的话,他们把口号说得响亮,心口不一。
“这些话,你不是第一个从我口中听到的,”姜姝摊手,“我知道自己错事做尽,所以不会奢望你们理解我,但至少,我认为你该听听。”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有了告别的意思了。
夏南再次看向姜姝的眼睛,看着那团正在为了女性权力而熊熊燃烧的火焰,没有一丝的不理解。
想起了纪风与的话,他拿起小球,放到了姜姝面前。
姜姝看着夏南这忽然的动作,她先是看了看小球,再擡头看着夏南,满眼都是不解。
照着纪风与的意思,夏南开口:“纪风与说,这是给你的礼物。”
“给,我?”像是听到了什麽不可思议的东西,姜姝一字一句地咀嚼着这话,自言自语般,“他真的把这个给我了?”
“嗯,”夏南应声後起身,他刚要走,就被姜姝给叫住。